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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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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问的都不同,铃铛一一解释起来,“我给奶奶打了电话,她让我待家里等她回来,现在正跟我小姑打电话你。刚刚我不小心摔了两次手机,结果捡起来一看,手机就打不开了。”

“拿去修呗,应该是电池或者显示屏摔坏了。”老四说。

铃铛苦笑一声,她在李薇走后朝着后院地上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摔成了一堆碎片,勉强能拼起来,算是彻底报废,连回收的价值都没了。

“修不了,手机被我小姑拿来砸乌鸦了,摔后院了,东一块西一块的,修好也不如再买一个。”

白翩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又被自己这行为搞得岔了气。

她捂住抽疼的腰腹,蹲在台阶上慢吞吞道:“秋婉,要不我给你小姑买张票吧,让她来爬泰山,你小姑光听着就是个能人啊。”

“一天快过去了,你还是想找个人爬泰山。”邵玫幽幽吐槽道。

“为啥要砸乌鸦啊,乌鸦不是益鸟吗?”老四好奇。

“不是,是那只乌鸦站我窗台上了。”铃铛想起那一排直直望下来的乌鸦依旧有些头发发麻,继续道:

“后院里一群乌鸦站在后院的树上,放炮声都惊不走,就一直看着那只乌鸦。我后来把窗帘拉上来但是还是能看见乌鸦的影子,我小姑可能是觉得乌鸦是招祸的坏鸟,就拿我手机砸过去了。”

“有点怪啊。”邵玫单指撩了捋头发下来,认真思考着这事和铃铛说的许平有没有关联。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是玄乎的人死复生借尸还魂,另一个则可以算作是小概率的自然事件。

“这才不大一天就出了两件怪事,要不你上南京去吧,跟你小姑走。”白翩的岔气缓了一会儿就好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靠着一根登山杖支撑着,勉强又往上爬了一阶。

她一直是持保守态度,讲究的就是一个走。

去泰安,去南京,在不济,就去她家,反正她心里是不大支持铃铛在家呆着的。

“等我奶奶回来再看吧。”铃铛心里也纠结起来,她靠在椅背上,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显得萎靡起来。

邵玫道:“别那么悲观,车到山前必有路,秋婉,说不定这件事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呢。”

没那么复杂,但也绝对不简单,铃铛晃了晃脑子,心里依旧觉得很重。

“目前已知,许安吊死了,现在的许安是她姐姐许平,对吧?”老四突然开口,她将一张写了字的白纸贴上摄像头。

是一张树状图,起点是许安,分了好几个岔,其中一条上面写了玉清的名字,再往下分了两条,一条写着拍门的姨,一条是铃铛的奶奶,再往下,就看见铃铛的名字。

而另一条写着许平,下面没分叉,不过老四还在旁边单开了一个孤零零的框,写了乌鸦。

这么一看,确实了然了。

铃铛点点头,目前的线索就是这些。

邵玫却打断了她们两个,“小四,你写这做什么?都过去了,快收起来,秋婉和这些都没关系。”

说是没关系,但能真没关系吗,几个人都知道不可能,这样做只不过是逃避而已。

可对于这样非自然的灵异诡事,她们能做的也仅仅是避开。

“是我钻牛角尖了,婉姐别再在意,我这就收起来。”老四说着将画了树状图的白纸拿了下去,露出那张有点八字眉的脸来。

邵玫微挑眉,声音上扬,却是对着白翩说的,“白翩,爬了那么久秋婉都快坐火车走了,你登顶了没?”

几人的注意力也随着转移到白翩那里。

她关了摄像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登山杖一下一下点在石阶上的沉闷响声。

“祖宗们,别催了,马上了。”白翩似乎累极了,说一句就要喘好几声。

“铃铛,别收拾了,等奶奶回来再说。”说话间打完电话的李薇又回来了,她没进房间,在门口说了一句又去找后院的钥匙。

“那车票呢?不是晚上八点的车票吗?”铃铛探出头看着李薇问,打完一通电话她似乎更暴躁了,正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李薇皱眉,“退了,铃铛,后院的钥匙呢?我去给你找电话卡去。你下午上街吗?带你去买个手机。”

“在冰箱上边。”铃铛的声音都放轻了,她从未见过小姑这个状态,不复往日优雅,简直像个一点就着的炸药桶。

“小姑,你怎么了?奶奶跟你说了什么?”犹豫片刻,铃铛还是开了口,她担忧地看着李薇,想着不能是奶奶骂了她吧。

“没什么。”

李薇拿了钥匙脱口而出,她对上侄女关切的脸,准备出门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

自己的状态,确实有点不正常。

李薇撩了撩头发,又重新笑着对铃铛说:“没太大的事,你别担心,我就是太心急了。对啦,新手机你想买啥样的,先想想,姑姑还想给你买几身漂亮衣服,你看看你现在穿的,小学生似的,一点大学生的青春靓丽都没有,你朋友都挺漂亮的,你穿着这衣服跟她们出去逛街不嫌丢人啊?”

说着说着,竟然又磨叨起来。

铃铛听完她这些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的小姑呀。

“这是我在家穿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到了外面我肯定也和她们穿得一样好看啊。”她也笑起来,扯着自己宽大的T恤和五分裤,也没觉得多丑啊。

她们相视一笑,李薇拎着钥匙去了后院,铃铛则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她背对着窗户,小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呼喝,老四的声音快赶上午夜钟鸣了,她叫喊道:“白姐,你真牛啊!都到南天门了!你再努努力呗,咱们一股作气,直接登顶!”

“得了吧你,我到南天门就累成狗了,再往上就真成狗了。”白翩打开摄像头,她通红的脸暴露了出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凝下来掉到地上,看上去累极了。

“听说登泰山不登顶,对学业和将来的工作不好,白翩,你买杯蜜雪休息一会儿吧。”邵玫说着,手指轻点屏幕,发群里几个额度挺大的红包。

几个人住在一起三年了,都挺熟,也知道邵玫家有钱,就没推辞,收了红包一叠声的邵姐大气。

至此,白翩这个泰山算是爬完了。

铃铛也跟了几句,注意力又被后院的李薇吸引住了。

她偏头看去,窗外她拿着扫帚簸萁正弯腰在一堆碎玻璃里翻找着,电话卡小小一片,估计挺难找。

铃铛把眼镜戴上,跟三个室友说了一声就退了群通话,起身往后院走去。

其实后院还有一株枣树,不过铃铛的窗户外后院是看不见的,那株枣树位置很偏,就在墙角。

是株活树,枝干比枯枣树细上许多,是铃铛出生那前移栽过来的,小小一株树苗长了二十一年也是个大树了,枝干繁茂,青枣坠满枝头,除此以外,还系着许多红布条。

阳奶奶看事也看怀孕,谁命里有孩子,有几个孩子,一看便知。

也不知道是谁先系的红布条,后来的人看见这棵系了枣树的红布条,又想到枣树可取早生贵子、多子多福之意,也学着系了一条,来的人多,系的人也便多了,一直到现在,满树的红。

铃铛才到后院,就看见那株青枣树上的一张红布条飘了下来,好巧不巧,正飘到她跟前。

大概是系的不紧,才被风吹了下来。

这些红布条多是求子,上面写着来求孩子的夫妇的名字和祈愿。

铃铛弯腰捡起来,准备找个枝条挂上去,眸光却在看清落款人名字的一瞬,猛颤个不停。

七月半的天暑气正盛,她却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

落款人是……是许平!

这本来没什么,小学一个班上三十个同学都有两个人重名的可能,可——

这是张崭新的红纸,连上面的墨水都没干透,幽幽的墨香越过暑气钻入鼻腔。

几个猩红大字扭曲着爬上红纸,染着从地府带来的冲天血气。

许平许是割开手指用已经凉透了的血当墨水写的,她一边想着铃铛,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恨意,一边在红纸上重重写下五个字,五个鲜血淋漓的大字。

许平说——

小铃铛,我来找你了。

于是她就在纸上写——

我来找你了

铃铛想,完了,许平来找自己了。

这红纸是新挂的,连墨迹都未干,铃铛细思极恐。

许平现在在哪?

她四下望了望院子,供奉神像的屋子里上着锁,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不!那株繁茂的枣树,重重绿影里面,说不定就藏了个许平。

她悄悄摸到后院,又爬上枣树,瞅准机会等铃铛来的时候把手中的红纸放飞……

铃铛好像突然跌进了冰冷的水里,她紧攥住那张红纸,眼盯着跟前的枣树,连气都不会喘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树影摇曳间,铃铛对上一双红眼睛!

暑气当头,铃铛却置身冰窟。

“姑……”她彻底崩溃了,她小姑就在旁边,她想叫,可就是叫不出来,好似嗓子都被糊住了,只能发出嘶哑低低的喘息声。

风又一吹,满头满脸的汗,那双红眼睛又藏进浓密的枣树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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