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珏回到王府后，看到了慧妃寄来的信，邀他今晚在老地方相聚。顾宸珏挑了挑眉，想了想日子，确实蛮久没去寻她了，就将信烧了。

“殿下要进宫吗？”近卫白厉问道，若是需要，他要去宫里安排好。

“嗯，时候还早，不急。”顾宸珏坐在桌案前，看着信纸上的火苗慢慢熄灭，信纸在地上慢慢变成灰烬，眼里的眸光也随着火苗黯淡下来。

“可是殿下，今日是王妃的生辰，这……”白厉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今日若是进宫见慧妃娘娘，王妃那边只怕不好交代。

“是吗，那就陪王妃用完晚膳再去好了。”顾宸珏听到他的提醒，似乎才想起来这么个人，而后懒洋洋地出声，颇为不在意的样子，但是面色却不大好看。那女人哪会在意他去哪里，哼，她怕是巴不得他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

“额，殿下，今日王妃生辰，您去宫里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毕竟在外人看来，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若是连王妃生辰王爷都不在，只怕说出去要让人诟病的，这对殿下这么多年的布局没有什么好处。

“无妨，王妃很识大体，不会出去乱说的。你去从我的私库里选几件合适的头面和适合的礼物，给王妃送去吧，再让厨房看着时间多送些好菜过去，不可怠慢了王妃。”他知道慧妃选在今日相见是什么意思，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他见怪不怪，只不过她找错人了，他的王妃可不是会为了他争风吃醋的人。这府里也没其他人，不用担心会有人出去乱说。

他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那个淡漠如水的女人的脸庞，觉得有些憋屈，摇了摇头将她的身影赶出脑海中，“你先去那地方安排好吧，告诉那边我用完晚膳就过去，不用等我用膳了。”

“是。”白厉领命出去。顾宸珏坐在原地，望着门口将青石板晒的晃眼的太阳，觉得无聊至极：

“真无趣啊。”

一无聊，他就想杀人了。顾宸珏眯了眯眼睛，杀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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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从大理寺出来以后就先进宫见了皇帝，跟皇帝说明了那天在许府的状况。眼下许长安的人不见了，随身携带的兵器出现在死者身上，这事情似乎是朝着许长安去的，得先跟父皇通个气才是。

“朝着许长安去的？他在这京城有得罪过什么人？”皇帝听到顾怀瑾的话，有些疑惑地问。据他所知，许长安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前后也不见他结交什么人，哪怕是跟徐家的幼子往来较多，也不见他攀附徐家什么。中第以后上任大理寺丞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着顾怀瑾去溧水。这往来都没多少，不至于有什么得罪的吧。

“他那性子不像是会得罪人的。”顾怀瑾不咸不淡地说道。这倒是实话，哪怕是碰到意见相左的人也没见过许长安对人红过脸，从始至终都心平气和，谦逊有礼。

哦，也不全是，顾怀瑾想，跟他落水以后对着他说话倒是时不时地噎人，要得罪也该是得罪他才是。

不过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一般见识！

“估计是有人瞧见他与我来往密切，不舒服了，要整他吧。”从溧水回来以后，许长安和他来往更密切了，被认为是他这一阵营的人了也不奇怪。现在对付许长安，就是在变相地对付他呢。

“嗯，这事你自己看着办。你皇叔那边最近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皇帝现在许多事情都放手让顾怀瑾自己去处理，偶尔对其中的一些人和事提点一二，并不太干涉他的决定。

“每日不是出去喝酒看戏，就是呆在府里陪着皇婶，瞧不出有什么奇怪的。父皇怎么会突然让我注意皇叔的动向。”在顾怀瑾看来，顾宸珏这个皇叔虽然与他说不上多亲厚，但是这么多年，没见他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你不了解他，他性子阴沉，绝非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总之，你提防着点他就是了。”顾宸珏是什么样的人，他比顾怀瑾要了解得多。当年先帝还为立太子时，救数他和顾宸珏最有资格和优势成为太子。他年长一些，但是顾宸珏生母出身高贵，娘家很有威望。当时的朝堂，有许多拥护顾宸珏为太子的人。只是最后，先皇在病逝前还是立了他为太子，从那以后，顾宸珏一改常态，锋芒收敛，成亲以后更是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但是他知道，顾宸珏绝对不一个毫无野心的只知玩乐的人。

皇帝身体不太好，这会儿陪他在这儿做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久的话，觉得疲乏得很，只这么叮嘱着，而后让他没事就先回去。

顾怀瑾走出皇宫，就去许长安家里找人了。他到时许长安正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见到他又来了，刚迈出去左脚，就愣在原地。

“殿下怎么来了？”最近来的有点太勤快了点，不过后面半句许长安没说出口。

顾怀瑾见她一身玄色衣裳，头发只用发带束起，周身没带什么配饰，干练得很，一看就是要出门干事的，就笑了笑：“要出门啊，正好，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必了！”许长安出声阻止，“殿下知道我是去做干什么的，这事与殿下无关。若您真的想帮忙，留在城中注意各方人马的动向才更为稳妥。”毕竟捉了锦竹，肯定是会有所动作的，万一又像上次一样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担待不起。至于帮忙，她有青荷，师傅也在来的路上，一时半会儿倒是用不上他。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过于直白了，直白到有些拂了顾怀瑾的面子。许长安以为他听进去了，抬步往外走，经过顾怀瑾时被他拉住手肘：“许长安，我得罪你了？怎么每次对我都没个好脸色。”语气带着笑，嘴角也勾着，但是眸色暗沉，瞧着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我想帮忙还有错了？你别不识好歹。”

“没有，只是找人这事似乎与殿下无关，殿下不必冒这个险……”许长安实在不愿跟他在这浪费时间，皱着眉没什么耐心地回答。用力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

“与我无关？你真的这么天真还是装傻？从溧水回来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是我这边的人，你以为这次是只对着你来的？这是在借你打我的脸！”顾怀瑾语气明显得不太好，黑沉着脸对着她几乎是吼出来。“作为盟友，我认为互相帮助将彼此解决彼此的问题，这是应该有的诚意，但是许长安，你显然很没有这个觉悟！”

许长安没心思在这跟他辩论什么盟友什么觉悟，只想快点把锦竹找到：“殿下爱跟着就跟着吧，只是能不能先换身行头，你这样一身行头跟着我去找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顾怀瑾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色嵌金丝蟒袍，袖口和衣摆上用金丝搭着银线绣着祥云纹，真个人看上去潇洒俊逸，宛若谪仙。这样清新的穿搭配上这张过分妖艳的面容，确实十分赏心悦目，但是这可不是去办事该有的样子。

顾怀瑾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一时间有些尴尬，这身行头确实不适合，也以为许长安是因为他穿成这样说要帮忙觉得他没诚意才拒绝他的，一时间气焰骤减。他轻咳两声，而后语气不自然地开口：“那你这儿有没有合适的衣裳，借我用一用。”

“没有，你太高了，我的衣裳你穿不了。”许长安面无表情语气淡漠地回答。

“那你告诉我你去哪里找人，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去寻你。”

许长安叹了口气，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执着，但是也妥协了：“上回我们去过的那片，往东走就是了。”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殿下若是要帮忙那就多带些人吧。”多带些人保护你，免得到时候出事了我顾不上你，又受伤了的话我可不负责。许长安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顾怀瑾以为她是需要他的人帮忙，于是应下来，转身走出许府往自己的住处去。

许长安见他离开，不再耽搁，启程往城南去。

那边许长安和顾怀瑾忙着找人，这边顾宸珏已经趁着夜色按照以往的路线进宫了。

他走进玉漱宫时里头只剩一盏昏暗的烛灯在为他引路，周遭静得很。

玉漱宫不比其他宫妃的住处，因为慧妃呼衍慧是西域送来和亲的公主，因此玉漱宫除了外边的侍卫，这宫里头伺候的都是慧妃进宫时带来的“陪嫁”。也因为是西域来的人，皇帝并不喜这位公主，所以哪怕封了妃，一年到头也没来玉漱宫几次。

此时因为事先的打点，玉漱宫里原本应该守在外面的伺候的下人们都已经回到各自的去处，给他和慧妃留下了独处空间。

他谨慎地望了望四周，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就推开门进去了。

微暗的烛光缓缓跳动，他没见到一直催着他来见面的人，皱着眉张望了几下，听见净房处传来美人婉转娇媚的声音：“原是我没眼力见，竟然今日叫你来相见。你既然要陪你的王妃，那拒了我的约就是了，何必等到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