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是什么繁花,我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一名心脏外科医生。那天,我本来是下班了的,正去吃午饭。一个病人敲进办公室的门,说自己大老远的赶过来,错过了预约时间,央求医生通融通融,给他爸爸看病。我于心不忍,再加上他父亲确实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怕耽误病情我又坐回了位置上,捂热了听诊器,仔细听病人的心脏心音。
怎料,我这个病人还没诊完,又一个人闯了进来。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我让下一位病人等一等,稍后帮他看病。可谁知,他根本不是来看病的。外面走廊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喊着“他有刀”,我连忙起身护着病人和家属往后退。
那人十分激动:“凭什么别人都能活,我妈不行,你们医院是不是故意不救我妈?是不是!”
“先生,您先别激动,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好吗?”我试图安抚那人的情绪,示意病人和家属先往我的休息室躲一躲。
那人突然发疯,把我身边的病人和家属往外一拽,病人本来就年纪大了,这一拽额头撞上了门角,肿了。他儿子气得不行,但不敢惹那个疯子,毕竟他手里有刀。
保卫科的人终于来了,把病人和家属从办公室里带了出去,我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猛地朝我撞了过来,撞得我两眼一黑。不对,我怎么感觉胸口这么痛呢?低头一看,血汩汩地往外流,白大褂都染红了一大片。
我看着满手的鲜血,第一次感到这么害怕:“救……救我!”
疯子还在发疯,手里挥舞着刀,身上沾着我的血,保安也不敢靠近。疯子见自己逃也逃不出去,一转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李医生,李医生,坚持住……”我的同事都朝我跑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从食堂跑回来的,我好像闻到红烧牛肉面的味儿了。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意识越来越不清醒,闭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好疼。”
我以为,我死了,但没有。
醒来时,我在一片林子里,正迷糊着呢,刚站起来,就被一个该死的男人用箭射中了。我低头一看,正是疯子扎的那一刀的位置。老天爷,你怕不是在逗我?梅开二度,我又昏死了过去。
好在那人还算有良心,将我带了回去,没把半死不活的我扔在林子里不管。后来我才知道,他竟是个王爷,大夏赫赫有名的靖安王,先皇亲封的护国大将军,位高权重,正是有他在,关外那些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我在王府养伤,府里的人都不怎么搭理我,还在我背后窃窃私语。我好好一个前途光明的心脏外科医生,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做了别人家的小妾,这也太憋屈了!
我也想过自立门户,开个药铺坐坐诊,但是隔行如隔山,抓草药这事并非我专长,外科手术才是我本职,倘若我跟别人说这病开刀能治,恐怕会被官府抓起来。算了算了,人生几何,不如摆烂。
王爷有个女儿,叫姝儿。不出意外,姝儿很不待见我。
“喂,不要以为你跟我娘亲长得像,就可以做王府的女主人!”姝儿叉着腰盛气凌人的样子逗笑了我,这小丫头气性还挺大。
“我没想过做王府的女主人,更没想过做你的娘亲。”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姝儿,“如果可以的话,你爹这个男人,我,也不想伺候。”
我大放厥词,给了姝儿不小的震撼,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那你为什么到王府来?”
我直接翻开衣领,露出了胸口的伤:“谁让你爹的箭射中我了呢?总得负责吧!”
我突然掀衣服的大胆行为,给了姝儿第二次大大的震撼。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哇!”姝儿捂着眼睛大叫。
“哈哈哈,这有啥害羞的,我做过几百台手术了,什么没见过。”我本着茶水不能浪费的原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该说不说这桂花茶蛮好喝的,下次从厨房多拿点。
“什么是手术?”姝儿见我喝了茶水,也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小口抿着。敢情是怕我下毒啊,王府家的孩子,果然谨慎。
“就是治病救人的手段。”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小丫头解释。
“你是大夫?”
“算是吧。”
“跟我娘亲一样。”
“哦好巧。”
也不知怎的,自从那日茶水之交分别,姝儿便不怕我了,三天两头溜到我的院子里来讨茶。王府里的闲言碎语,随着姝儿与我亲近,也慢慢少了。
可过了几日,姝儿夜里哭哭啼啼地闯进了我的房间,边哭边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繁花,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哪里疼?”我以为小丫头受了伤,想赶紧帮她检查一番,小丫头却咬着牙、攥着裙子死活不让我碰。见她这样,我应该是懂了,贴在她耳边小声地问:“是不是肚子疼,下面还流了血?”
姝儿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点头如小鸡啄米,嗫嚅道:“繁花,这是不是很严重的病?我……我还能陪爹爹多久。”
我替姝儿擦去眼泪,轻笑道:“放心,姝儿会陪爹爹长长久久。”
王妃去世的早,小丫头自小没了娘。王爷又整日忙着练兵打仗,我自从被王爷从围猎场捡回来,就没再见过他。小丫头第一次来了月经不知道怎么处理,还以为自己生了病,不过王府上下这么多人,她居然来找我这个外人帮忙,王府还真是个不能轻信别人的地方。
我把汤婆子塞给姝儿捂着肚子,然后去厨房烧了桶热水,替姝儿擦洗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又从柜子里翻找出布条,手把手教姝儿怎么用。
“姝儿不用怕,你是来月经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癸水,每个女孩子长大都会来的,恭喜我们姝儿是个大姑娘了。”
“真的吗?繁花你可别骗我。”姝儿委屈巴巴的,小脸皱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当然,我不骗你。”我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郑重其事的样子,终于让姝儿相信我没有骗她。
这么晚了,我也不好赶姝儿走,她晚上若是肚子疼身旁也没个人照顾,索性让她在我床上睡下。别看姝儿平日里大大咧咧,王爷给她养得跟个小男孩似的,今日撒娇得不行,非要枕着我的胳膊睡,枕了大半宿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若是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倒也还好了,半夜三更,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睡得半梦半醒,隐约听到木头的吱呀声,还以为是姝儿睡得不舒服翻了身,我闭着眼把手伸过去拍了拍她后背,安抚她。结果,冷不丁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贴了上来,还十分不规矩地往我衣服里摸,吓得我立马清醒了。
什么情况?王府大半夜遭贼了!
我刚想喊人,一双大手就跟预判好了似的把我的嘴捂得严严实实,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姝儿这丫头怎么睡这么沉,这都不醒?
身后那人愈发过分,温热的手穿过里衣,粗糙的茧子反复摩挲着我的肌肤,更是一路向下往我身体里钻,湿热的呼气喷在我的耳垂,痒得我忍不住战栗。我试图肘击反抗,奈何力气不够,连翻身都翻不过来。手不行,我转而用脚踢,一阵乱扑腾,结果没踢到他反而踢到了姝儿。
“繁花,你干嘛呀!”姝儿睡得正香呢,梦里突然被踹了一脚,眯瞪着坐起来,看到我被流氓挟持居然没有半分惊恐,“爹爹,你回来了。”
什么?这个人是王爷?我感觉自己头都要炸开了。不是,王爷你是有什么不走大门爱翻窗的独特癖好吗?重点是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对我动手动脚,我们很熟吗?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姝儿怎么在这?”肆虐的大手总算停下了动作,还悄悄地把我里衣拉了回去。呵呵,我谢谢你啊!实在气不过,我借机咬了他捂着我嘴的那只手,以此泄愤。
“嘶——你属狗的吗?”
“活该!”
“繁花,我肚子疼。”姝儿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吵起来,她刚才睡着了没感觉,现在觉得肚子又疼了。
“肚子疼,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王爷一脸紧张,生怕他的宝贝闺女被我害了似的。
“她没事,只是来癸水了。”我没好气地推开王爷,起身披上衣服,去倒了两杯茶,一杯热糖水递给姝儿,“喝点热的暖暖肚子。”另一杯塞给王爷:“喏,你的菊花茶,去、去、火!”
兴许是我的咬牙切齿太过明显,王爷假装咳嗽,心虚地转过了头不再看我,转而关心姝儿:“我们姝儿也是大姑娘了。”
“对啊爹爹,繁花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姝儿抱着王爷的胳膊晃呀晃,“爹爹我长大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关外看看啊,我不想再待在王府了。”
王爷把姝儿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特别温柔:“怎么了,王府里有人对你不好吗?”看来王爷也是个女儿奴啊。
“也……也不是。”姝儿一下子吞吞吐吐起来,“只是阿嬷一直让姝儿学绣花,姝儿不想学,姝儿想练枪练鞭子,和爹爹一起保家卫国。”
“姝儿还真是跟你一模一样。”我看着父女俩不禁感叹,“虽然姝儿这名字听着娇弱,性子倒是不同一般女儿家的大义凛然。”
“姝儿是小名,大名叫楚昭,取光明美好之意,是王妃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王爷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望向了我,眼神深邃。难道我真的跟王妃很像吗?害得王爷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认错了。
“哦王妃好文采。”我敷衍地夸了夸。
“我的名字,你可还记得?”王爷一直盯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问的问题也是莫名其妙。且不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这一环节,更何况我们刚见面我就昏死过去了,王府的人又不敢直呼王爷的姓名,谁知道你叫什么!真的是心里有一万句草泥马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我沉默不语,王爷只能自报家门了:“楚佑,天佑的佑。”
“啊对对对,楚佑,我想起来了!”我尴尬地笑笑,企图用人畜无害的笑容让王爷放过我。
被父女俩折腾的,我一夜没睡。次日,王爷早早地去述职,姝儿被阿嬷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总算得以清净,可以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