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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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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的朝暮吧?我家朝暮可是很强很强的。”

尉迟寒霜用近乎乞求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出这些话语。泪水从她脸上止不住地滚落,她紧紧握着那具尸体近乎被烧掉一层皮的手。少女悲痛欲绝的喃喃声回荡在林中。

“他肯定不会死的……我要去找他,他一定是想着要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故意不见我的,对不对?”

尉迟寒霜擦干眼泪,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谢谢你们帮我……帮我做了这么多。”

沈念绮想起她在起剑要走的时候,耳边传来方叶毫无感情的话语:“宁公子身上被下了异毒,记得告诉小夕,回家以后防着点跟他爹来往密切的‘正道修士’。”

方叶口中下毒的人,会是公孙家的人吗……沈念绮看尉迟寒霜哭得肝肠寸断,又强打起精神装作乐观的模样,又见宁乐夕咬着嘴唇,握着拳头的指甲深陷进肉里,掐出血痕来,不禁心疼起来。

——非得把下毒的人揪出来打一顿不可。

沈念绮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冷静思考。假设宁家只是供出宁朝暮,去做给公孙家小姐提供修为的炉鼎,没必要用上什么奇怪的药物。

她在宁家对上宁朝暮时,他的神智极为不清醒,似乎是灵力暴走引发的狂化。眼下最和善的解释,是逐渐长大成人的宁朝暮灵根资质平平,宁焕光怕公孙家不满意,所以求到了什么类似于给作物“催熟”的偏门药方来给他吃。

结果药方暗藏问题,才酿造成这一出悲剧。

不过,魔教的人抓他干嘛?总不能是方叶嫉妒假宁朝暮能时时和自己妹妹在一起,所以才故意作怪,引宁乐夕多陪自己刷一趟魔天尊分教副本吧。

越想越乱,沈念绮后悔没多从方叶口中问出点情报来。现如今再返回去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更何况,眼下还有左明云这个难题……

左明云肉眼可见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入魔后,被师尊束缚着的心魔变得狂躁不安,时时都可能挣开脆弱的丝线束缚。

得尽快送左明云回天心门。

沈念绮正想着,却见狩火抬手。一团火焰从宁朝暮的尸身下生出,逐渐扩散成莲花座的模样,将他托了起来。尉迟寒霜愣愣看向狩火,不知他是何意。

“过来,我知道一处地方。”

狩火也不看众人,自顾自地往木屋后处走去,小野猪跟在他身后,哼哼唧唧的。

沈念绮看向宁乐夕,问道:“不用带回去吗?”

宁乐夕摇头,带回去一具烧成焦炭的尸身又如何,谁知道爹爹会怎样对“哥哥”的尸首,灵根已无,又非他的亲生子,怕是随意嘱咐下人给夜里偷偷扔进乱葬岗都是轻的。

尉迟寒霜跌跌撞撞地跟在狩火后面,拨开林子,入眼是一片海阔天空。

悬崖岸上,远处的天光水色结为一体,向着未知之处无限延伸着,也像是一条亘古的界限,牢牢将他们这方天地困入其中。

“你……给它立了碑?”

小野猪不知道何时叼了枝路边的野花,直奔一个小土包旁哼哼,尉迟寒霜见堆在上面的土尚且新鲜湿润,有些惊讶。

狩火并没有说话,而是把火莲托着的宁朝暮放到尉迟寒霜跟前,尉迟寒霜伸手去接,火莲洁净而温暖。

……

“我想带它回去。”将宁朝暮的遗体安置入土后,尉迟寒霜扯着哭累了后沙哑疲惫的嗓子,认真地说道。

她抱着双腿坐在新坟旁,望着远处的一线天光,似乎在和狩火对话,又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尉迟寒霜想,要飞往那水色天光容易,可要赶往你那里却很难。

既遥远又很近,她轻轻把手覆盖到新坟的那层土壤上。

“我家很大,也有一座山头,它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安全的地方。”尉迟寒霜怜爱地看着趴在自己妈妈坟前打盹儿的小野猪,她想带它走,做个念想。

“它应该待在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狩火扫了一眼小野猪,抱着手臂看向远方。自由、安全,大抵是每个生灵都长久渴望的东西,然而……

纵使苍术山暗藏险峻,那也是它的家。

“它并非普通的畜生……呃,我是说野猪。”狩火挠挠自己的脸,想着尽量使用些柔和的措辞,继续说道:“魔族和人族有别,它到了那里,以后长大显出獠牙来,即便它什么都不会去做,也会被人类冠以恶名,遭到驱逐。”

尉迟寒霜眉眼低垂,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狩火话中的意思。

“不过,”狩火微微弯腰,朝尉迟寒霜伸出他毛茸茸的爪子,收去利刃的兽爪,“欢迎你随时来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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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念绮把尉迟寒霜和宁乐夕分别送回各自家内安置好后,已经是日暮时分。

公孙家长辈很是不满意尉迟寒霜冒然去涉足险地,救一个对他们来说毫无利用价值之人的举动。

见送尉迟寒霜的沈念绮腰上别着天心门的令牌,便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刺挠话后,毫不客气地闭门谢客。

宁焕光倒是对沈、左二人千恩万谢,他老来得子,自然是极为重视他唯一剩下的女儿。将宁乐夕哄着回房歇息后,面对沈念绮的质问,宁焕光重重一叹,将他一直贴身盘玩的佛珠递给她,下了逐客令。

府门缓缓关闭,沈念绮听见门后传来落锁的声音。

叮。

「任务『救出宁府公子』未完成,已销毁『万象丹』1个。」

……罢了,先带左明云回去比较重要。

沈念绮登时觉得左明云手上的任务一个比三个复杂,一边扶着摇摇晃晃,如坠梦中的左明云上了剑,一边问道:“你往前都是接的这样的任务吗?难为你了。”

左明云被心魔烦的头疼脑热,眼睛即便睁开看事也是迷迷瞪瞪的,沈念绮的身形在他眼中朦胧万分,尚且还算是能听懂她的问话,点头应道:“不难,我能做到。”

见左明云迷迷糊糊地点头说不难,沈念绮自觉好笑,又看他状态着实不对,便打消了御剑回程的念头,从系统商店里买了两个移形换影符。

「是否确认购买『移形换影符』x2, 总价为600灵石,您本月还剩余2次兑换机会。」

忍着钱包暴瘦的痛苦,沈念绮决绝地按下了确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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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云住在外门,沈念绮一连从守门小童问到李师兄,才得知了他具体的住处。

柴房旁的一间小屋。

好歹还没丧心病狂到把他扔去柴房打地铺。

李师兄被沈念绮瞪了一眼,心虚地摸摸鼻尖,说道:“还不是因为师尊他老人家说了要收这小子进内门,所以我们才让他随便先凑活住一段时间,不然到时候来来回回的收拾房间也麻烦。”

按正常故事发展路线,左明云在被师尊口头应允收为内门弟子后,有将近一两年的时间都被不管不问地扔在外门。

李师兄他们本就眼红能进内门的左明云,若是师尊过个两日把人领走了,他们这些慕强嫌弱的还会敬左明云两分。

可惜师尊轻飘飘的一声后,便不再对左明云有过多的提及,除了大师姐沈念绮偶尔在外门弟子练功时,会来特别提点照顾一下他外,似乎待他与普通弟子并无区别。

于是,“师尊是后悔收左明云”“左明云根本不会成为内门弟子”的言论,逐渐演化成“左明云根本没有灵根”,谣言愈演愈烈,以李师兄为首的一干人等对左明云越发不待见,从一开始恶作剧般的针对,演化成恶劣的欺凌行为。

沈念绮带着左明云进了屋,屋内并无什么装饰陈设,干净的如雪洞一般。所幸桌子上已经放凉的晚饭,除了毫无荤腥外,并非是惨不忍睹的剩饭剩菜。

大概李师兄他们对左明云是还处在“不待见”的阶段,尚未开始拳脚相加和苛责虐待。沈念绮将左明云安顿在床上,盘算着明日将他移到内门何处居住。

“师姐,”李师兄入门远远早于沈念绮,只不过碍于内门弟子身份高于外门弟子,他不得不用起敬称,“师尊那边到底怎么说啊?收他还是不收,不然我们还得一直想着帮他收拾屋子,心上总挂念着师弟去向……”

沈念绮摸着左明云的额头测温度,随口回了一句:“明日他搬进内门去,不劳师兄费心。”

屋内烛火摇曳,李师兄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攥紧又放开,不甘心地继续说道:“我看他进门后,对练功不甚上心,反倒是三番五次逃日课,不知道到哪里潇洒去了。”

跑去偷仙果吃了。沈念绮在心里默默回道。

左明云体温居高不下,额间渗出豆大汗珠,他本身长相清秀,此刻如墨般长发散开,几缕发丝因他乱动而胡乱黏在脸侧,沈念绮替他将碎发拨开,感叹道好一幅美人病榻图。

“师姐,你说师尊是看中他什么了?”李师兄越说越激动,吐沫横飞了起来,“谁知道他的灵根是不是造假的,是骗子就算了,还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成天游手好闲,练功不练,听讲座走神,接任务也净挑简单的,有这种同门,我都以他为……”

灵根还能造假?沈念绮先是对李师兄的话不甚在意,突然想起方叶和宁朝暮,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平民中有灵根的孩子不常见,难道说宁朝暮其实是服用了某些后天捏造假灵根药物,异常和发狂也只是药物的副作用?

“为什么?”

庄相子一袭青衣,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李师兄身后,活像是惊悚片里的jump scare情节。

沈念绮压住自己即将蹦出的惊叫声,颤着声音说了句:“见过师尊。”

被庄相子在身后突然耳语的李师兄就没那么幸运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师师师师师师尊好。”

庄相子也不应声,径直走到左明云床榻前,伸出两指去探左明云的心口,登时将被捆的心魔揪了出来。

“魔、魔修!”李师兄在看到青丝捆着的心魔时,吓得大喝一声,这团黑色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散发着邪气,一定是魔修的法器之流。他听隔壁参加过剿魔任务的剑修说过,魔修可怖异常,食人肉饮人血,没事还会将修士的脑袋割下来取乐。

而如今面前的魔修是左明云,他却莫名又镇定了些许,左明云一个练气初阶,他勾勾手指头就能把对方打翻在地,于是赶紧跪着向庄相子叩头:“师尊,请交给徒儿来铲除这匹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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