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母自动忽略她有男朋友的这句话:“你是不是非要我去找你,你才能听话啊。”
“你可别来找我,找我我就跑,你要是逼我,我还要把我和我男朋友的照片直接发给乔文俊看看。”
被凌岁穗抓到了七寸,凌母是怎么也不得劲,堪堪自牙关里吐出两个字:“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不仅要给他秀恩爱,我还要骂他,到时候闹僵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凌母这次可以说是真的咬牙切齿了:“行行行,你在外面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了不少,还知道威胁你妈了。”
她这几天已经意识到凌岁穗变了一些,变得越来越不好掌控了。
这还是她自始以来反抗最激烈的一次,可也是凌母最不可能放弃的一次,毕竟这关乎他们家公司的发展。
没有人会与钱过不去,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阻碍她。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凌岁穗成为她所谓发财路上最大的垫脚石。
只要和乔家成了亲家,从此她便可以一步登天。
当下,虽凌母被凌岁穗气的想要破口大骂,可为了大局,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她静默着,思考能再说些什么。
看到她妈妈吃瘪,凌岁穗笑得开心的不行,只是可惜了,她妈看不见。
毕竟害怕露馅,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开摄像头,只是边开着免提,边吃着现摘的樱桃。
通过此次“战役”,她发现了,江月教的真的管用,只要她态度强硬了之后,凌母也是真怕她直接舞到乔文俊面前。
正所谓狗急跳墙,那人急了…
人急了…就上厕所。
嗯…怂也要有个怂样,总要撒泡尿瞧瞧自己的。
通话沉默了一会后,凌母选择岔开这个话题,收敛了些怒气:“你不和他在一起可以啊,但是你现在谈的这个男朋友也不能差,要配的上你。”
凌岁穗悠悠然吐出一粒桃核,以为凌母松了口,追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要求他能有和乔家一样优越的条件,就是要先给我三百万彩礼外加上海的一套房,我才能考虑考虑同不同意你们交往。”
哦,还只是考虑啊。
她妈这是比高利贷还要黑啊,黑涩会老大看到她都得说一句佩服佩服…够狠。
哎嘿,你说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妈这么会狮子大开口呢?
自己要是真头脑一热给她了,凌母都得开个班了,毕竟她在这条赛道上真是无人能比。
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卖女儿呢。
只是这价,报得未免也太虚高了些,她自己都不敢这样报。
不过等等,这个桥段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阵高昂回转的嗓音冲进她的脑中:
你想赎她可以啊,这个数,三百两黄金,少一分都不行。我家的姑娘,我说值多少钱就得值多少钱,你要是没有钱充什么大爷啊?要是不给足了钱,你们今天是一步也别想从这里踏出去!
她还小时就经常在电视上看过这种片段,她当时什么都不懂,还知道大喊一句坏人呢。
从小就是个热心市民的凌岁穗恨不得砸掉自己的小猪存钱罐,冲进电视里给姑娘们赎身。
回旋镖,镖镖正中靶心……
她现在长大了,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怪不得青楼里的姑娘不好赎身呢。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是因为觉得荒唐:“你在搞笑吧,你同不同意,还要他先给你彩礼的?他要是告你敲诈都一告一个准。”
“嗯,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嫁人。”
这句话威胁不到她,凌岁穗对嫁人真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作无所谓状:
“不嫁就不嫁呗。”你能吓唬到谁?
似乎是知道凌岁穗根本不在意,凌母的声音这时自传声筒内幽幽传来,跟地府里索她命的黑白无常无异:
“行啊,不嫁就不嫁,我又不逼你。反正你妈就是闲,有的是时间,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在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这样我就可以'贴身'照顾你,让你感受一下母爱。”
呵,她的母爱还真的深沉啊。
说完她适时地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呵呵,我最后倒要看看我们不给你介绍,你到哪里去找像乔家这么好条件的家庭了?”
凌岁穗气的连樱桃也不吃了,就只有他乔家条件好?
又想到凌母方才的要求,她现在就算是怎么编,也编不出来这么离谱的事情。
别说上海一套房了,自己就是连三百万也拿不出来。
拧着眉,当下只是想要举些例子反驳她:
“怎么没有?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学同学,他家也有钱啊,我就算是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和乔文俊在一起。”
她这里说的正是张扬。
“他?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他们那个区县的农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狗屁条件。”凌母对此不屑,在她心目中没有谁家能比的上乔家。
“他家有钱啊,区县穷,又不是他家穷……那印度穷,也有很多富人啊。妈,你这又是什么理论?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概而论。”
凌母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他家再有钱能比乔家有钱吗?”
凌岁穗也不惯着她,誓要与她对抗到底:“那我换一个,还有一个北京的同学呢!”
她现在会提这两人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大学的男性同学里,她妈妈就认识这两个人。
毕竟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她什么都和她妈妈说,其中就包括她的少女心事。
“人家北京户口能看上你啊,你配的上人家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可不像你,哪里敢高攀啊。”凌母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了。
过去的年月里,她这招屡试不爽,PUA凌岁穗,她可是专业的。
听到这话,饶是听过不少次,凌岁穗的眼神也还是暗淡了下来,不再说话反驳。
“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
凌母带着暗暗笑意的声音,此刻极具穿透力。
凌岁穗不理会她,她就偏要专往她的痛处戳,不再掩饰笑意,讥笑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大学的时候不就喜欢那个北京的嘛,人看不上你,你能怎么办?还不是老老实实地放弃了,找了个喜欢你的谈恋爱了?那个时候怎么就不挑了啊,哦,是受伤了,和谁谈都一样,自甘堕落了啊。”
根本就不是凌母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和谁谈都一样。
凌岁穗那时正是脆弱的时候,她又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在对方长久的安慰和陪伴之下,她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才答应了他的表白。
她敢说,她对待每一份感情都是认真的。
也确信自己不会喜欢乔文俊,才会一直不同意开始这段感情。
“那是以前……”
她的语气纵使无奈,就这件事上不想与她争辩,可也改变不了凌母要继续要声讨她的打算。
“以前怎么了,以前你还年轻呢?你现在都奔三了,连年轻的这个资本都没有了,你更是配不上人家,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还有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锅就该配什么样的盖吗?”
“哦。”凌岁穗收起了笑,眼神也已经冷了下来,语气淡漠地回复着她。
“其实啊,人家不喜欢你也是你活该,活该你眼高手低,你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你。”
活该活该,又是这个词,人类果然具有共通性,大家都一样,用来用去就是这几个词。
“我要是说实话的话,你就算是配乔文俊也是够不上的,现在还敢想那个北京的,真是可笑。”
可笑?又到底哪里可笑了?
她长的那么漂亮,自上学以来就是受尽追捧的,可她也就暗恋过这么一个人,便是凌母口中这个高攀不起的某人。
那是她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告白,也是一场失败的告白。
她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这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发生之后又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提起谈论。
为此,她受伤了很久,久到只要提起他,凌岁穗仍会有所反应,却不是喜欢。
是丢脸还有不甘。
她不知哭诉过多少次的其中苦闷,但只向凌母和江月哭诉过……
而且自从毕业后,二人没了交集,这件往事也就再没被提起过。
而她的妈妈,现在正在电话的那头,利用这件事情声嘶力竭地贬低着她。
最是亲密的人,最是知道戳哪里最疼。
她真的对她妈妈失望了……
凌岁穗下定了决心,要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这一次,无论会闹到什么地步,她都不会再心软妥协了。
好像…身为她的家人们,根本没有一个站出来在乎她的感受。
难怕只是说一句你可以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算只是哄骗哄骗她也可以啊。
她感到孤立无援……
既然这样的话,她也就不用考虑她们的感受了。
故凌岁穗并未多言,直接挂掉了电话,将手机关机后随意往土地上一扔。
微微掀起衣服的下摆,将自己摘好的樱桃装在里面。
“这么多,我还吃都吃不完呢!”她摘着摘着眼泪已默默决堤,抬起胳膊用衣袖胡乱地擦着眼泪,“我才不在乎你喜不喜欢呢?”
天边飘来一大片乌云,带来几阵莫名的风。
她被扬起的尘沙迷了眼睛,抓着衣角的手一滑,方才辛辛苦苦摘的樱桃全都散落一地。
满地殷红的樱桃成了压死凌岁穗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阵风很大,甚至吹落了几颗熟透了的樱桃砸在她身上,红色的汁水点染在她浅色的T恤上。
她环抱着那棵樱桃树开始发疯:“砸死我!你砸死我得了,你今天不砸死我,我就给你吃到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