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二天的课程，程渝狠心拒绝了段西越去锦北湾的提议。
后座一片黑暗。
“不想吃我做的饭吗？”段西越不像被拒绝后的伤心，慢慢地说。
高中时有一段时间程父程母工作原因飞了海外半年，家里没人照顾，托段家人照拂一二。
程渝嘴上说着自己听话按时吃饭，隔日就被发现通宵和苏唯一起打游戏。家里阿姨有事回了老家，昨晚点的外卖摆在桌子上，连包装都没拆，已经凉透，没有被动一口。
段西越打开电竞房的门，苏唯头上戴着头戴式耳机，隔音效果太好，导致他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跟个猴子似的，不老实地蹲在椅子上，时不时发出几声鬼叫。
旁边摆着几瓶空瓶的汽水，程渝又灌了一口，游戏中途暂停时，他摘下耳机揉了揉发僵的脖颈。
抬头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啪嗒一声。
耳机掉在桌子上。
段西越接电话：“苏阿姨，也没什么事，就是苏唯他呢，又在和……”
苏唯蹦起来要夺他的手机，段西越倚着门框，动也不动，任由苏唯抢过手机。
苏唯急得面红耳赤的，这要让他妈知道他今天回家指不定得被抽一顿。
抢到手机一看。
好家伙，黑屏。
苏唯都气笑了，大声嚷嚷：“段哥你非要吓死我吗？怎么不逮着程渝吓。”
被cue的程渝缩在角落里咬着吸管喝完最后一点饮料。
秉持不浪费的原则，他还用力吸了两下，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声响，确保没有剩余。
段西越把苏唯赶走，抓程渝吃早饭。
程渝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唉声叹气。
段西越也放下筷子，“说。”
程渝就说了，“难吃。”真诚是必杀技。
他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无辜极了。
“想吃什么？”段西越已经要打开手机订餐。
程渝想了想：“嗯……我也不知道，随便吧。不想吃外卖。”
段西越：“……”
折腾了大半天，最终段西越跟着课程教学一步一步完成晚餐，不算丰盛，但色香味俱全。
程渝迷迷糊糊被叫醒，坐在椅子上发愣，段西越喂了他一口鱼肉，入口即化，酸辣恰好，肉质鲜嫩。
程渝眸中一亮，胃口难得好起来，扒了一大碗饭。
之后的一些日子，段西越请了某星级大厨教学，一丝不苟的跟着学习，厨艺大大提升。
大厨还夸他说真有天赋，对小男朋友可真上心，这下一定能俘获男朋友的胃和心灵。
段西越懒得反驳，反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的也没错。
他确实俘获程渝的胃了，爱挑食的程渝无话可说，那段时间都长胖了几斤。
但是后来程父程母回来之后就不再下厨，曾经苏唯为了能吃上兄弟做的饭甚至供上自己的一个月生活费。
不过仍然被段西越冷酷无情的拒绝。
程渝动摇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等周末放假吧。”
段西越就垂着眼睛说：“好。”
平日里拽的不行的人此刻低着头有些可怜的模样，程渝还是不忍心，伸出手勾着他的小手指，晃了一晃。
凑上去小声哄着：“哎，别伤心啦。”
段西越嘴唇抿得紧紧，弧度向下，兴致不高，情绪低落。
不想和程渝分开。
虽然唇角绷着，但吃饭的时候仍然给程渝仔细布菜调碟。
乖乖地把段西越给他的东西都吃光，程渝的脸颊鼓鼓，咀嚼对的速度慢下来。
安静地吃了一会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你不吃？”
段西越像在走神，慢了几秒才懒懒地抬起眼，“嗯？”
“没胃口。”
胃有些不舒服。
不过还是不和程渝说了，待会回去吃点药就好，否则程渝又要给他熬白粥。
上次手被烫伤，疼的眼泪汪汪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没胃口。
难得一见段西越也有没胃口的时候。
程渝叹了一口气，“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吃不下啊。”
段西越低头垂眼看了看桌子上剩余的食物，又看着他。
都吃一半了还说什么吃不下。
他没说出口，点点头：“行，我不看，你吃吧。”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好一阵，程渝边应声边说：“不吃了，走吧，回学校。”
屏幕上显示九点三十。
他点开消息列表，是段林茉在群里发的消息。
【人机职业mo：报——帽子叔叔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人就是个瘾君子，已经被抓起来了（敬礼.jpg）】
【人机职业mo：优砾现在很安全，那些骚扰他的人也都被教育过了（大拇指.jpg）婆婆也被接到疗养院】
优砾就是那个被欺负的男生。
【AAA保安批发商：goodgood（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接着连串刷屏的标准中年风味大拇指。
程渝笑了一声，也跟着队形发了几个大拇指。
“你手机呢？”他伸出手，“给我。”
段西越没有犹豫地递给他，在他熟练地输密码时，说：“查手机啊？”
程渝头也不抬让他滚，直奔群聊，输入五个大拇指点击发送。
【ddxy：（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群聊安静了。
程渝等了一会，又用段西越的手机发，【ddxy：？我一来冷场？都在小群里蛐蛐吧（微笑.jpg）】
……
程渝的手机亮了，是苏唯给他发了小窗，【段哥突然犯什么病】
【白棋不是白七：鱼鱼乖，把手机还给段哥】
程渝笑起来，换回自己的手机，没回苏唯，【说什么呢，我在宿舍】
他正想把段西越的手机熄屏还给他，忽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哥哥～我长得很漂亮哦，我的屁股超翘的，每天晚上都贴臀膜（害羞）我还是处男，哥哥要不要试一试呀】
程渝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段西越疑惑挑眉：“怎么了？”
“这个，”程渝缩回手，点开好友申请给他看，一脸莫名，“这是什么？”
“什么意思？你真喜欢男的？”
程渝感到一阵荒谬和错乱。
段西越接过手机，平静地说：“骚扰信息，我现在已经恐同了。”
他说：“从那条帖子出来，我已经收到不下一百条这样的信息，更恶心的都有。”
段西越轻微耸了下肩，“脏眼睛。”
重新换一个号太麻烦，更何况这个号里记录着程鱼鱼的点点滴滴，他舍不得。便清空了那些申请，设置不可被搜索。
苏唯和他们的好友圈高度重合，代表段西越发言，发了一条朋友圈：【不要乱传段哥微信，否则后果自负（微笑.jpg）】
程渝怔了怔，眼神柔和下来，柔得要滴水，口吻轻轻：“谁干的啊？段哥哥，你得罪谁了，被这么报复。小可怜。”
段西越沉默着想了一想，得罪谁了？
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一时间竟数不过来。
不过都是些阴沟里的老鼠，他感受着程渝的亲近，把嘴闭上，改口说：“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教训他们吧。”
程渝一听，顿觉充满力量，主动牵起段西越的手，坚定道：“相信我，我帮你。”
段西越盯着他认真的面庞眼神微动，一时没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笑的耸动。
好可爱。
可爱死了。
他咳了一声，声音闷在程渝的颈间：“嗯，你是程哥。”
程渝听他口中笑意，感觉自己受到欺骗，轻轻拍了下他肩膀：“赶紧起来，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啊。回学校了，快点。”
段西越笑不出来了，双手环着他，紧紧贴住：“不行，我不想回去。”
*
云大东苑男寝
宿舍楼的分布是男生宿舍一栋女生宿舍一栋，中间隔着一道宽大的马路。
所以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能看到很多送女朋友回来的男生，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抱在一起。
男生宿舍下边就相当冷清了，几乎没几个人。
和女生宿舍形成鲜明对比。
夜幕低垂，月亮悬挂。
几颗星星点缀在空中。
宿舍楼前没有灯，一片黑暗，漆黑如墨。
在一棵树前，段西越停下脚步。
程渝转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段西越牵着他的手，用了点巧劲，把程渝拽到他的胸前。
漆黑的环境，一片寂静，黑暗笼罩。
程渝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不想分开。”
段西越在他耳边低声说。
程渝任由他拉着，半搂着，简短犀利评价：“分离焦虑。”
“嗯，”低哑的嗓音传入耳中，鹦鹉学舌一般学着他的话，“分离焦虑。”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程渝把自己扒拉出来。
“行了吧，被人看到好奇怪。”
段西越立即不满道：“哪奇怪？”
“哎呀，就是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人家女生宿舍楼前都是小情侣搂搂抱抱，咱们兄弟之间这算什么，你说对吧。”
段西越磨了磨牙，深深地盯着程渝那截透白的脖子，和叭叭个不停的嘴，笑起来有酒窝的脸颊。
想咬。
有不少人路过，其实往这边看的也没有几个。更何况这么黑的情况下，能不能看得到脸都难说。
拉拉扯扯间，忽然一声震惊似的男声在前方响起：“卧槽，段哥？你俩搁这干啥呢？”
那男生颇觉不够，又走近一步，恨不得挤入二人中间，仰着脸瞪着眼睛幽幽道：“是不是偷偷亲嘴儿呢，诡计多端的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