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爸，我跟您说真的。当时我在酒吧里，跟她合唱了一首歌。后来我还想加她个微信，但有事耽误了一会儿。追出酒吧时，她已经走了。”

“你们如果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行，借您吉言。”

见父亲一脸打趣，汪渊便中止了这个话题，同时收起笑意。“爸，您说安小姐怎么想着这时候回来？这是生怕我妈淡忘了她，不远万里、不辞辛苦地来刷存在感啊！”

汪部长也若有所思：“是有些古怪。不过以你姨妈一家的性格，估计也就是人脉、钱财方面的事。这点我们汪家还担得起。如果他们有别的心思，我也不会容忍。”

“您自然看得清楚，我担心的是妈。我丑化说在前头啊，他们要是敢在我妈面前整什么幺蛾子，可别怪我不认这门亲戚！”

“成。你今年不是成年了吗？是个大人了。只要你不走邪门歪道，我还能管着你多少？”汪部长朝他手中的杯子扬扬下巴，一副“儿大不由爹”的无奈样儿。

随即露出一抹敦和的笑容：“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差钱的话，爸可以支持你一点。”

汪渊下意识地警醒，往后仰了仰。“不用，心领了，您快去休息吧。”

汪则洲同志可能忘了，他儿子都经济自由好几年了。别说只是给姐姐买生日礼物，就是嫁妆他也出得起。

套话是不可能被套话的。

* * * *

翌日，上午十点，宋氏董秘办。

江特助看了眼电子历，还是决定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一早就给他发消息说晚点过来，这都晚了一个来小时了，也没新的安排。

响了好几声，他都准备挂断了，宋凛川才接起，声音有些怪异。不似平日的清朗利落，反而绵长缥缈，带着明显的虚弱。

“老板，您没事吧？”江特助立刻关心地询问。

难道昨晚和康助理通宵吃烧烤，这会儿起不来了？

“没事。等下我要回老宅一趟，先不去公司了。你把北欧那边的财务表和运营表发给我，下午直接去海关等我，谈明年的合作。”

“好的，老板。”江特助听着那边传来冲水声，忍不住再关切：“您是不是肠炎犯了？我通知李医生过去？”

老板没有肠炎，大概率是不适应烧烤，消化不给力了。

“不用。我喝点热水就行。”那边立刻拒绝，不耐烦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恼愤。

唉，一向威风霸气的老板竟败在小小一顿烧烤之下。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边结束通话，江特助马上给康涟洏发消息。

江上飞驰：康助理，你请老板吃的哪家烧烤啊？好吃吗？（流口水表情）

康康哪位老板找我一起发财：江特助你想吃啊，改天我请你。

（江上飞驰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上飞驰：康助理，昨晚你带老板吃的烧烤新鲜吗？他现在好像不是很好。

康康哪位老板找我一起发财：啊？他也不舒服吗？那我问问他吧，怪不好意思的。

康涟洏放下手机，略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走出实验室去打电话。

虽然昨晚是抱着给偶像出可能存在的气以及报自己非自愿被奴役的仇的心理，故意给身娇肉贵的宋大老板点了超辣的烧烤和超冰的啤酒，但真害得他闹了肚子，康涟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万一老板记仇，以后处处给她穿小鞋，那不是因小失大？

正琢磨着要怎么打哈哈，电话就通了。

康涟洏一听见那不太有中气的男声，就知道自己药丸。

她眉头一皱，就抽着气，发出比对方更加虚弱的哼唧声：“老板，节前如果不是太忙的话，您能暂时不给我安排工作吗？我想请个假。”

“怎么？要放弃三倍薪酬，额外花路费回家过节？”

“不是。我肠胃不太舒服，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可能是因为烧烤吃多了。我又不像您，身强体健的。”

“是吗？那可真不巧。本来想着下午让你去仙凡顶个班的。”宋凛川眉梢轻挑，腹内的不适感却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

这个小丫头，倒是会给他找面子。

“哎，碍？好神奇耶！我才跟您说了两句话，就感觉有股温暖的力量从天灵盖灌入，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老板，您真是个神仙。‘仙凡’这个名字，指的就是您落入凡尘了吧？”

“你以前读的真是药学？我看更像糊弄学。”

“怎么是糊弄呢？我的心比仙凡里的古董还真。”

如果现在在视频，康涟洏都敢对天发誓。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等下我让人把相关资料发给你，你好好熟悉一下。如果那边跟我反映你表现不好，可别怪我以后不给你‘下凡’的机会。”

“好的。谢谢老板，我一定全力以赴。祝老板身体健康、天天发财。”

康涟洏嘴上甜丝丝，脸上苦哈哈。

拿她最热爱的事情来威胁，老板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那端，宋凛川看着通话记录上的“打工妹”三个字，轻哼：心真大，还祝他健康。

不过以后他是得远离这丫头，才能保得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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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江特助在海关大楼附近停好车，给宋凛川发消息：老板？我到地方了？您到哪儿了？

数十秒后，宋凛川回了个咖啡馆的地址。

江特助一看，这不就在附近吗？

几分钟后，他站到宋凛川面前：“您什么时候到的？”

“二十分钟前。”宋凛川示意他坐下。

“那您怎么不直接进去？还跟郎关长说您临时有件事要办呢？”

“是有件小事。”宋凛川不紧不慢地啜了口咖啡，眉头立时皱起。

江特助忙说：“您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还喝咖啡？”

顿时又想到个事，从自己公文包里取出一包东西。“听说您不舒服，康助理专门找跑腿送了暖宝宝到公司。说贴在腹部，可以缓解不适感。”

“什么暖宝宝？”宋凛川满眼嫌弃：“一听就是女孩儿用的。你觉得我会用？”

“您试试呗。康助理一番心意呢。而且这也挺好看，寓意又好。”江特助说着已经把包装拆开，露出里面的暖贴。

黄澄澄的元宝状。不愧是爱财如命的康助理。

“天气这么热，还需要用它暖身体？你是不是热昏头了？去买杯冰咖啡冷静一下吧。”

“热吗？昨天夜里下了台风雨。现在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也才二十来度。”

江特助用手机查看完天气情况，一抬头对上老板凉飕飕的眼神，马上拿手擦额头的（冷）汗：“哎，怎么突然燥起来了，空调是不是坏了？我去问问。”

边说边疾步走向服务台。

宋凛川垂眸望向被他留在桌子上的暖贴，轻抬眼皮，漫不经心地拿过一个，也起身离开。

几分钟后回来，招呼正喝着冰咖啡的江特助：“走吧。”

“您的事情处理完了？”

“小事情，发个信息就成。”

“那您还在这儿坐半天？”

宋凛川敲敲桌子，笑了下：“江特助，你现在是工作不够饱和，所以有空跟我闲扯？既然如此，你就去趟非洲，代表我视察业务吧。正好那边的气候，也能满足你对热的需求。”

啊这？

江特助的表情立刻从好奇转作苦逼，旋即顿悟。

他又不是康助理，老板怎么会打破原则地宽容？

视线转向桌上的暖贴，发现了异样。

似乎，好像，少了一个。

再瞧瞧老板。嗯，怪不得特地在咖啡馆等着，还在衬衫外面罩了件平常不爱穿的西服马甲。

傲娇到嘴硬，老板到底是吃了多少只烤鸭？

* * * *

仙凡艺廊外部设计属现代极简风，透着无法忽略的冷锐感。到了室内，却是满眼古色古香，让人恍觉跨越了时空，身临千年前的市井与朝堂。两相对比，给人莫大的反差感与吸引力。

不过客人却不多，甚至还没有工作人员多。

首先因为这里是会员制，其次因为藏品价格高。最重要的一点，是老板挑客人。看着不顺眼的，就是拿钱往地上砸出个兵马俑巨坑来，也不让入会。

康涟洏身着工作服，貌若乖巧地跟在主管身后，边听他说话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各色藏品，才不管她家老板有多挑剔。

客人越少，这些藏品在店里保留的时间越长，自己也有更多机会细细地欣赏。多好！

主管介绍完艺廊的情况，又提醒了康涟洏一遍注意事项，便先行离开，回了办公室处理新订单。

康涟洏目送他转下楼梯，先无声地乐呵了一阵，再环视那一件件承载着厚重历史的文物，终于忍不住欢呼数声。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都能绕场跑个800米。

兴奋过后，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打开平板开始核对、更新藏品电子信息。好好表现，才能多多地来这里看文物吖！

半个小时后，主管返回，问她：“怎么样？有问题吗？”

“有。”康涟洏严肃地看着他，指指3号藏品。“这件青瓷制作于西汉惠帝年间。那时候的开封还不叫开封，而是一直沿用春秋以来的命名，换作‘启封’。后来为了避景帝的名讳，才改作‘开封’。因此，这里的‘开封’应当改成‘启封’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