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这个简单的答案并没有让项知觉得满意。
“什么样的梦？普通的梦，还是特别的梦？”项知追问下去。
田川神色变得凝重，看着眼前这位女同学，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认真的审视着。而后，他缓缓道：
“换你来先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演唱会的事的？”
“……”
项知突然沉默，一时间气氛变得有如周身的暮色，凝重迟缓的笼罩过来，让人无处逃遁。
田川就这样望着她，等着她组织语言。
马路边的光控灯仿佛在等待中压抑了很久，突然成片的亮起，一呼百应蜂拥而起，照亮了黛青色的傍晚天空。
事情好似显而易见的浮出了水面，又仿佛同时暗示了水下隐藏的未知的冰山。
但事到如今，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管之前的事是阴差阳错还是蓄意阴谋，对于项知觉得此刻最好的办法是真实的交流，而不是敌对猜疑。这些念头火速的从项知的脑海中闪过。
“我就在现场，所以知道。”她决定好了似的，微微一笑说道。
“什么？！”田川圆瞪着眼，惊讶的差点跳起来，引来一阵侧目。
“你这么激动？”项知示意他控制下自己的情绪。
“你难道是……”田川停顿住当前惊讶的语调，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是造梦师吗？”
嗯？这答案有点出乎意料。
“……造梦师？”
“你难道不是？盗梦空间知道吧？那些进入他人梦境，制造梦境，还可能盗取机密的人。只不过没有电影里那么复杂，他们天生有这种本领，不需要借助机器什么的。”
“我应该是吧……”
意能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确实就如同造梦师一样的存在吧。之前一直在关注意能者本身的问题，竟然忽视了这两个群体间的相互作用。
“当真？？”田川虽然这么问着，却是似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法而有些激动。
“嗯。”项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在演唱会唱了我填词的那首，还有另外几首：《春风》、《六月和天使》、《勇敢的逃避》，还有……”
“还有《意外》。”田川低声说道，表情有些失神。
“嗯，好像是这首，挺不错的，我最喜欢这首。”
“谢谢！”田川回过神来，“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嗯……”
“那你也是造梦师吗？”她用他的说法问他。
“我不是。”他顿了顿又说道，“但我的家人是，所以我知道。”
“你的家人？？”
“嗯。”田川点了点头。“但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造梦师，他们从来没说过。”
“噢……”项知点了点头，她想到最初路森行给她讲的意能者元老们的故事。如果按照那个故事发展来说，田川家应该是某个元老师尊的后代。
她这么想着突然反应过来，纠正道：“我们是叫自己意能者，并不叫造梦师。”
“意能者？有点像忍者什么的。”
“额……”听说把自己比作忍者，项知脑海里一下子跳出包着忍者头巾的迷你版的自己的形象，而且头上一滴大大的汗珠。
咕噜噜。
一个奇怪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可以载入意能者史册的重大时刻。
田川看着项知尴尬的瞥了瞥嘴，没忍住笑了出来：
“想必，你现在是饿了，一起吃饭去？”他再次邀请道。
“好吧……”面对对方真诚的邀请和自己肚皮的召唤，项知只好屈服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你是否也在期待
意料中的意外
不算放纵的释怀
小心的捧起
闭上眼摔坏
……”
脚步移动间，突然那首《意外》在脑海里响起，项知想着今天的这个结局算不算意外？
不过自己这个“造梦师”，确实像盗梦空间里的一样，窃取了一些机密信息。起码盗取了他的这首《意外》。想到这，她不禁莞尔一笑。
项知就这样胡乱想着，跟着田川来到一处饭店。等她坐定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看上去是个很高级的场所。
“诶？你很有钱吗？来这种地方吃饭？”
“嗯，还行吧！”田川回答着自信而轻松地一笑，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居然带着花花公子般的放浪姿态。“放心，不是霸王餐。”
“……”
“也不用你AA，我请客。”
“……”
“给你菜单，挑喜欢的点，不用控制。”
“……”
“要不，我来点吧，嘿嘿……”
项知翻了他一眼，把菜单丢到桌上。
“少点，不要浪费。”她严肃的说道。
“好的，明白。”
过了一会，菜上齐了。项知看着桌上仅有的两个菜，心想还真是不浪费。不过真心讲也是够吃了，而且一荤一素，看起来都还蛮好吃的样子。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田川招呼着，样子看着比项知还要饿。
秉着吃货的本性，项知迅速干掉一碗米饭，擦了擦嘴，心想这的饭菜果然是不错，色香味俱佳。她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手边的饮料。
“薄荷柠檬水？”她看着手中的玻璃杯，略略惊讶。
“嗯，我点习惯了，忘记问你想喝什么，这个可以吗？”田川抬了抬头回道，接着又继续扫荡着盘里的剩菜。
“你喜欢喝？”
“嗯，我挺喜欢。”干饭人吃光了盘里的所有菜，擦了擦嘴回答道。接着也咕咚咕咚喝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然后满意的看着吃的干干净净的盘碗，问道：
“吃饱了吗？是不是点的有点少了？”
“不少，正正好。”
听着这句正正好，田川眯起眼笑了起来，而后说道：
“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开始了。”
“……”
的确，项知答应来吃饭是有目的的。不过，她不信对方的疑问会比自己少。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她挑衅道。
“有，当然有，活捉一位造梦师，噢，意……”
“意能者……”
“对，意能者，当然要关起来一顿狠狠盘问啊！”
“……”
“嘿嘿……别怕，我是好人。虽然跟你不是同类，但你们的规则我也懂一些。而且在你们面前，我算是弱者。”
你是不是好人我还不知道，但你说的怎么好像我们是非人类一样？懂我们的规则？什么规则？项知心里琢磨着，感慨这事情好像越发复杂了。好想简简单单的做个普通人啊，她在心里哀怨着。
“那你先问吧。”项知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似的，大方的承让道。
田川喝光了杯子里的薄荷柠檬水，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开口道：
“首先，你怎么会来我的梦里？”说着一挑眉接着问道：
“是不是暗恋我啊？”
“你是不是当天下人都暗恋你啊，帅哥？”
“哈哈，都承认我帅了，还说没有企图？”
“你刚才还说我好看呢！是不是也对我有企图？”项知居然被激着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我对你当然有企图……”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填歌词吗？”项知飞快的接过话。
田川挑了挑嘴角，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如何进到你的梦里的。在那时，我以为那是我的梦，或者说，我的意识场，也就是我所掌控的有意识的特殊的梦。”项知开始认真回答他的提问，“我虽然是意能者，但又有点特别，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意识场，有时候会被潜意识控制，你明白吗？就是会不受控的经历某些场景和情节，所以那次演唱会开始我以为是进入了我的潜意识的意识场。”
“是不是有点绕？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项知担心自己用了过多莫名其妙的词语，但田川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那后来呢，你又认为是什么情况？”他问道。
“后来，”可能是出于最后的一点谨慎，项知不想透露出这些事与路森行有关，她隐去了路森行的参与成分接着说道，“后来猜测是被带入了你的梦。”
“所以你觉得我也是造梦师？”
“嗯，猜测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你在里面太高调了。”
“然而我并不是。”田川这么说着，没有带任何情绪，但这句话说出去的同时，他的内心却仿佛被什么击破了一个裂痕，清脆的咔哒一声。好像第一次因为不是造梦师这件事体会到了一种遗憾和无力感。
“嗯，所以，换我问你，那天，给你造梦的是谁？为什么会卷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