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柜旁的人悄悄睁开眼,透过凌乱的头发缝隙,看到凯南趴在柔煜川身上,心无比雀跃。
从厉烨舟和柔煜川结婚开始,纵是知道那是政治联姻,依然无法压抑对柔煜川的嫉妒和恨意,仿佛自己最宝贝的玩具被人轻轻松松地夺走,自己不能有任何怨言,不能抢回来。
每一次看到他们公开秀恩爱,他更憎恨柔煜川一分。
快点肆意地蹂///躏柔煜川吧,他要看这朵高岭之花是如何被践踏在泥泞里,浑身脏污不堪,坠入地狱。
柔煜川遭到玷污,厉烨舟不会再有任何念想,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抛弃,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感谢凯南,他终于能出口恶气。
“愣着干什么!信不信我马上毙了你!”
凶恶的恐吓震得赵恒予浑身一颤,埋怨地瞪着跪坐在床尾不远处的威廉姆。
这个蠢货还在愣什么,快点让厉烨舟看到啊!
要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不让厉烨舟怀疑是他暗中做手脚,让江皓君轻轻松松地攻入病房,他恨不得爬起来,抢过通讯器,和厉烨舟视频通话,直播一场香艳好戏。
威廉姆叫道:“你不怕厉上校赶来杀了你吗?!”
凯南讥笑,“那个空有一身蛮力,只会献媚讨好的蠢货,现在被关在27层的设备间里出不来呢。你指望他来救柔煜川,不如求我对柔煜川温柔一点,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弄出一床的血……”
说着,他把柔煜川的双手抬到头顶,望着那颗妖媚的泪痣,呼吸骤然急促,迫不及待地解开病号服扣子,只看了一眼露出的锁骨,就觉得口干舌燥,血脉贲张。
“还没联系上厉烨舟?算了,反正我和柔煜川还有很长很长的销魂时间。”他一秒钟也等不下去,干脆直接扯开病号服……
妈的,骨折固定带把不该遮的全都遮住了!
他硬憋着,埋头研究怎么解开固定带。
“凯南!”威廉姆愤怒的双眼血红,冲上来乱拳猛锤凯南的后背,“我和你拼了!”
“啧。”凯南本来不想搭理这只弱鸡,但是乱拳和哭叫声打扰他研究固定带,更会影响到后续的发挥,柔煜川这样的人间尤物,必须专心仔细的品尝才更有趣。
他翻身下床,一把揪住威廉姆的衣领,攥紧拳头就往脸上砸。
打死这只碍事的弱鸡后,他自己架好通讯器,联系上厉烨舟,直播床戏好了。
就在拳头即将落在威廉姆脸上之时,冷不丁眼前银光一闪,他没在意,直到下一秒脖子上一丝透心的冰凉勒入血肉,同时一股恐怖而强势的压迫力从背后袭来。
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惊起一身冷汗,凯南的拳头僵在半道上,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惊愕,他不解。
这个病房里,还能有谁带来如此恐怖的感觉。
他想回头看,看看究竟是谁。
柔煜川吗?
绝不可能。
柔煜川是强,可他是个傻逼恋爱脑,爱着这个盼着那个,把自己搞到半死不活,说不定割腕是为了挽回那个初恋。
现在又被他绑上约束带,成为他掌控之中的玩物,怎么可能有能力来杀他。
病房的门没有打开过的声音。
到底是谁?
见鬼了。
他听不见身后有呼吸声。
难道真的是鬼?
他拼尽全力试图回头,可微微一动,脖子上的东西绞着他的血肉,疼得他龇牙咧嘴,生不如死。
恐惧形成无形的牢笼,让身体动弹不得,脑海在几秒之中闪现无数猜想与画面,浮现出活了五十多年来遇到的最恐怖最震撼的时刻——
一年前,某星球上漫天的巨大怪物,体积足有人类的数百倍,展开的翅膀遮天蔽日,头颅上无数双腥红的眼睛不停转动,能够看透所有攻击,与其对视一眼,会被牵引出内心最大的恐惧,并沉陷在幻觉中,被逼疯到举枪自杀,而怪物翅膀扇动间形成凌厉的旋风,能将人体切割成碎肉,且任何攻击都无法打穿翅膀,造成伤害。
他靠出卖队友,抢走最后一艘正常的飞船,才得以逃脱,就算此事被揭发后,军衔被降级也无所谓了,哪有比活着更重要?!
对,他得活着!
就算面对更可怕的存在,他也要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
凯南不看了,人也好鬼也罢,他仍是最幸运的人。
这招的反击方法,他练过,也在不少人身上试过,没有一次失败——只要重心迅速下沉,抓住身后凶徒的脚腕,用力往上抬起,便可轻松将凶徒掀翻在地。
他立刻松开威廉姆,正要实施百试不爽的招术——
那丝冰凉猛然收紧,割破皮肉,诡异的甜腻味从嗓子眼里涌上来,又痒又难受到抓狂,他想挠想大口呼吸之时——
威廉姆虎扑回来,一个膝顶,狠狠地撞击在他的两腿之间,“去死吧你!”
“艹!”凯南的灵魂差点被撞出来。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遭到猛击,一波波无法言喻的疼痛从大腿根冲击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还没回过神来,威廉姆继续对着他小兄弟疯狂重拳出击。
“去死去死!”
两下三下四下……
威廉姆一想到他要对柔教授做的事,恨意滔天,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用力,誓要打烂作案工具。
上下夹击,凯南疼得快意识模糊,他疯狂抠着脖子上的伤口,张大嘴巴想要呼吸更多的氧气。
腥甜的血味中,混入雪松与烟草混合的香水味。
他猛地惊醒,那是柔煜川身上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柔煜川!
柔煜川都快死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压制得住他,笑话!
他绝对不信!
他勉强集中精神,眼珠子乱动,终于瞥见脖子两侧的手臂,纤细的手腕上不正是自己亲手套上的约束带!
凯南惊恐又屈辱地瞪大眼睛。
约束带更清晰地映入眼帘。
玛德柔煜川!
真的,是,他!
凯南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狠狠地践踏了。
被重伤在身的柔煜川踩在头上,他算什么?
“你……毒……”他想说“你不怕这样乱动,毒素注入体内疼死吗”,可是更多的血堵着嗓子眼,他说不出话了。
身后响起不以为意地轻笑,“又不会死,有什么好怕的。”
异常沙哑的嗓音,如粗粝的砂砾摩擦着凯南的耳膜。
凯南阵阵颤栗,感觉身后的不是那个令人心醉的大美人,而是一头恶魔在耳边低语。
还是他妈的一头彻底疯了的恶魔!
濒死之际,强烈的求生欲驱动着他奋力扭动着身躯反抗,可越是挣扎,越是不能呼吸,自两腿之间蔓延的撕裂痛楚越是强烈,疼得他脑子发晕,眼冒金花,想要呼喊救命,嘴巴大张着,只会鲜血喷了出来。
柔煜川的手臂抵住凯南的肩胛骨,以此为着力点,毫不留情地往后用力,链条彻底割断凯南的咽喉,鲜血“咕咕”往外涌。
“威廉姆。”他喊道。
威廉姆从凯南身上搜出武器,随即跳开。
柔煜川抬起胳膊,松开凯南的同时后退回病床上,紧接着双脚猛力踹上凯南的后背。
凯南被踹得踉踉跄跄往前,他咬紧牙关,拼出全身气力想要挣脱恐惧的束缚,回身弄死柔煜川。
“柔……”
眼角的余光里,柔煜川高举的手,稳稳地接住威廉姆丢来的武器。
再眨眼,漆黑的枪口对准他。
“……煜……”
柔煜川冷眼看着,向晃动的脑袋扣动扳机。
武器装了消//音//器,于无声中,凯南的脑袋炸开花。
“川!”
此生的最后一个字响起,碎骨与肉块飞溅,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
无头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跌跌撞撞前行几步后,最终扑倒在药品柜前。
血流了一地。
威廉姆上前,反复确认过凯南永远不会动了,对柔煜川点点头,“刚才好害怕他趁机回扑过来反击,您为什么不直接勒死他……”
“勒死会失禁,弄到我身上。”柔煜川垂着头,看着一滴汗珠挂在发尖上,“干得不错,威廉姆。”
“谁敢伤害您,破坏您和厉上校的婚姻,我和谁拼了!”威廉姆脸红,“啊啊啊不对,柔教授您的嗓子怎么这么沙哑!”
“没事。”柔煜川看眼被凯南的尸体压住的赵恒予,幽幽地长叹一口气,眉眼间的厉色渐渐消失,身体摇晃几下,软绵绵地歪倒,额角磕在床沿,然后翻滚在地上,一动不动。
“柔教授!”威廉姆吓得手脚并用爬回柔煜川身边,因为柔煜川看起来太强悍,他先前完全没意识到勒住凯南,肯定触发了约束带里的毒素,“您醒醒,不要吓我……”
凯南的血糊了赵恒予一脸,他强忍着腥臭味,努力地睁大眼睛观察,奈何威廉姆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臂弯间凌乱的头发。
柔煜川晕了?
本来看到柔煜川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凯南身后,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和气场,吓了他一大跳,怀疑柔煜川很可能伤得并没有那么严重,所听所见皆是无耻的伪装。
不过约束带里的毒素,他见识过其威力,能够让一个身体素质超乎常人的士兵痛不欲生,恨不得当场撞墙而死。据事后描述,身体里像是有无数昆虫在啃食五脏六腑,断筋碎骨般的疼痛遍布每一寸皮肤之下,最强烈的痛感长达十五分钟,然后全身隐隐作痛,后续会有幻痛现象,完全消失要两三个小时,没有人抗得过两次以上的折磨。
柔煜川再强,强得过经历多年严格训练的士兵吗?
“柔教授……”威廉姆大声痛哭。
赵恒予心中一喜,怎么听起来像死了?
威廉姆轻轻地放下柔煜川,跑去拍门大喊救命。
终于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人了。
柔煜川紧闭着眼,嘴唇也没了血色,扯坏的病号服被汗水浸透,黏腻的贴在身上,他听不见呼吸声,也看不见胸口有起伏的痕迹,就像一堆没有生命的冰雪,即将融化消散。
柔煜川死了吗死了吗死了吗?
柔煜川死了!
赵恒予在心中欢呼,看着监护病房的门打开后,一群人一窝蜂地涌进来,把柔煜川抬回病床上,仪器发出持续不断的滴滴声,章勤焦急的呼喝声,病房里热闹极了。
他耐心的等着,等章勤宣布柔煜川死亡。
等着等着,有人拖走凯南的尸体,有人把他拎起来,对他的脸左右开弓,喝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打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缓过神,定睛一看,厉烨舟大步走进监护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