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想将九幽全貌看完。
但对上他炽热索欲的双眸，鱼九因为一览神山里外产生的掌控欲与狂热感也待释放，顺势轻喃一句：“看够了。”
见她神色松动，完全释放邀请信息，度朔这才凑近向下。
银光紧锁，凉热交接。
被他吻了。
虽然心有预期，但他的唇瓣薄凉带电，没想到身体本能反应比想象更甚，浑身酥软一瞬的同时，心弦也颤得不停，自己居然心悦渴求更多。
阖上了眸，便扬起唇角轻轻回应。
已然分不清渗进心智的隐约花香是来自身前怀抱还是脚下神山，亦或二者本就合一。
在他试探辗转时，理性占据上风，踮着的脚迅速回落，浅尝甜涩滋味辄止。
睁眸时，正好看到他极速收敛流连的欲色。
鱼九低头隔绝视线，尽力止住心潮：“这个也够了。”
垂眸带笑，虽然贪恋她的温软，度朔还是放她离开怀中。
他主动提起：“所以我的命星呢？”
因为有了之前的详尽查探，鱼九这次轻易凝神，抬眸不到一瞬，便抬手一张。
那颗银白色的命星，此刻稳稳悬于掌中。
神的命星。
度朔垂眸盯住它，眼皮微微一跳。
被她柔情软语攻陷，评估命星调取、神心窥探这两件事的影响与后果时，还是考虑轻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自己的命星，具象化出现在她掌中，居然感到命运被握、随时覆灭的错觉。
鱼九却皱起眉：“调是调出来了，但和命境里不太一样。”
度朔不解：“什么意思？”
鱼九看它一眼：“在命境的时候，我能给它注入力量，它才助我离开。”
又抬眸看度朔一眼：“但现在不行。我能感觉到，把控不住与它共鸣的度。”
思索片刻，度朔点出关键：“你命境里，它是怎么出现的？”
眼神忽然闪烁，心下思考一番，鱼九把镜人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听罢，度朔饶有兴致地再次打量一遍鱼九的白发异瞳。
他轻声打趣：“你藏的秘密不少。”
鱼九不甘示弱：“你的秘密也不少。”
他微微俯身，眉眼很是认真：“慢慢告诉你。”
见他眸中迷蒙流转，有些意犹未尽的趋势，鱼九连忙扯回正事：“镜人她调给我的，和你这个确实是一样的。”
止住旖旎心思，度朔缓缓正色：“可能，你那镜人属于过去未来的集合，因此命境力量运转自如。现在的你，并非全然掌握其中玄机规律，所以遇到超出自己把控范畴的存在，在命境之外无法做到随调随用？”
鱼九认可这个表述，凝视一眼命星后，心下一松将其收了回去。
虽然心有不甘，但自己也知道，力量修习是个周折磋磨的过程。
她仰头一问：“要不找机会问问狐狸？它了解的应该更多。”
却看到度朔眉心皱起，投来质疑目光：“别问。”
仔细想来，他和狐狸相处时，似乎总流露出明显的芥蒂与嫌弃。
不明白他们之前有什么过往过节，鱼九奇怪：“为什么？”
度朔沉声建议：“它心思叵测，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并非良善。你以后不用主动问事，与它周转试话即可。”
毕竟是冥主身侧的侍卫，那狐狸肯定不简单，而且同在九幽，度朔肯定比自己熟知其中底细。
鱼九记在心底，听劝应下：“好。”
见她没有其他问题，度朔视线落在她左手指缝露出的红芒。
他眉梢轻扬，眼角一丝嗔意：“既然可以自行离开命境，却不告知于我？还让我颇费心思为你摘石？”
鱼九理直气壮：“万一上次只是偶然呢？”
实则心底在思索，除此以外，司幽的梦境也不好轻易离开。这两个空间带来的束缚，都很被动棘手，没一个是好解决的。
她抬手将心轮启瑰石举起，弯眸带笑：“现在不是多了一重作用？如果凭借你的命星自行离开命境不是偶然，拿它传音也是很好的。还很好看，当耳坠确实不错。”
她说的有理有据，且流露真切的欢喜之意。
度朔敛眸弯唇，将她指尖的红石拿走，仿照她右耳那枚蓝石坠子，将其变作银丝绕线的制式。
他再次俯身，拨开她颊边碎发，将糙砺但莹润的红石坠子轻柔戴与她左耳。
“那先为你戴上，有时机再找石艺匠精细打磨。”
被他自然凑近肩前，耳垂被冰凉指尖碰触，又听到极近的低醇嗓音，鱼九不禁抿唇屏息。
思绪飘动，凑近他耳畔，才轻轻启唇，呼出温热气息。
“朔。”
耳边凉指果然顿住，他连身子都随之停滞。
被她一声轻唤弄得心底彻底塌软，度朔觉着身前人几乎如同魅魔，只一字一语就要将自己完全掐定揉碎。
他便也将唇齿贴近透粉耳前，问得直白。
“你又故意？”
心中有数，因此故作反问：“你不喜欢？”
初遇时他曾强调，度朔是职名全称，但更乐意听得单名。
但这些天刻意强调距离，使得这一声来的极致诱惑。
他嗓音沉沉，已然贪欢沦陷。
“喜欢。”
耳鬓酥麻，心下潮软，但察觉到他倾身更多，唇缘即将贴进厮磨，鱼九向后微微退步，使他情动落空。
尚未消退的欲念被二次挑起，热潮满溢难耐，就要乘势追吻，却被她抬指止在唇前。
她眸中闪烁玩味，嘴上平静克制：“我们该回人间了。”
见她只是套个答话，于是如她所愿点到为止，将燥意强行隐下，起身轻声道：“好。”
提起裙摆，捡起地上那株彼岸花，鱼九扫了眼身上的锦裙装束：“把我变回去先？”
将她轻罗绮裳的窈窕模样收进心底，度朔沉声答应：“好。”
语落的同时，鱼九变回原本的现代服饰，两道身影便消失在山头。
那抹赤色坠落之时，银眸终究留恋一瞥。
它并没有消融空中，而是优雅落在细碎荧花之间，立在坡上独此一枝，绽放得极为饱满，更显绚烂热烈。
眼睫轻颤，鼻尖嗅到湖上空气，恍如隔世。
“哇啵！哇啵！”
“鱼小姐，你醒了。”
聒聒的呼唤和狐狸的阴柔声线在近处响起。
鱼九支起身子，身下触感却坚硬无比。
聒聒飞到她肩上，用柔软的羽簇蹭了蹭她的脸颊。
活着的感觉踏实起来，略一张望，才知道自己是在巨硕雷龟之上。
它身形变回巨型原样，正缓慢划动四肢在花塘湖上。
除了从九幽回来的鱼九和度朔，以及正襟跪坐的玄狐落癸，龟壳上还有四人。
阿爷的身躯就在旁边，但他肤色已然失温发白，鱼九心下的愤恨悲凉重新生起，只不过，她这次控制好了喷薄的冥火怒意。
甲乙父女躺在另外旁边，他们似乎陷入濒死，闭目未醒。
他们衣服上都有半干水迹，看起来是从湖里救上来的。
再有，是唯一的“活人”张真言。
他看到鱼九魂魄归体、度朔现身眼前后，大大松了一口气：“你们终于办完事了。”
他已经从前来支援的玄狐嘴中，得知度朔是带鱼九下了九幽，查证节那女人的抽魂能力来源。
“你的人体呢？”
看着他半透明的鬼魂状态，鱼九蹙眉问道。
他虽然全身密密麻麻的墨符已经被狐狸破解，但眉宇之间不似以前明朗，现下愁容惨淡。
玄狐接过话，给鱼九解释情况。
“落某奉度朔大人命，从教堂红芒咒印破译专项组，第一时间调来花塘湖。”
面向一排三具人体，它语气略带遗憾：“落某来湖后，被飞离火海活命的鬼鸮指引，得以找到他们。真言先生驭使雷龟在湖中发挥作用，救下了落水的几人。只不过，雷将在水下威力过大，甲乙二人承受不住电击昏死至今，尚需时间转醒。”
“……”
没想到他们濒死，竟是这原因。
鱼九看了眼张真言，他正在不好意思地挠头。
尚不能精准控制雷龟的力量，反而伤害了鱼九的朋友，张真言自知羞愧。
“彼时鱼小姐释放的冥火过于汹涌，难以彻底消弭。落某只得尽力而为，但同样坠湖的配骨刀没能追踪到，真言先生的躯体、莫六先生的魂魄，应当是都被带走了。”
这下鱼九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她那时根本没想到是冥火力量，当成怒意发泄地太急太狠。
玄狐条理清晰陈述完毕，度朔当即表示：“配骨刀是在湖底？”
落癸颔首：“应当是。那水妖小孚，可保他们水下藏匿。”
察觉到雷龟似是往一个方向缓缓游曳，鱼九站起往前眺望：“是在追什么吗？”
眯眼看去，似乎是有三艘游艇在遥远的前边破浪前行。
“风家派来一组人，似乎也在寻配骨刀。落某隐匿了雷龟周遭的身形与灵息，不易被对方觉察，正在谨慎相跟。”
忽地，狐嘴一咧：“其中，有鱼小姐那位朋友。”
小时？！
下意识紧张，摸口袋找手机，生怕丢失了。
才发现，全身的衣服都没有湿透，手机好端端地在兜里。
打开手机，也一切正常，并没有渗水迹象。
她疑惑抬头，看向度朔。
但他刚刚身形闪动，跃去了雷龟昂扬的脑袋上，伫立前方查看湖面情形。
敏锐察觉到他们氛围微妙，更是发现他们各自耳间多了瑰石银坠，落癸咯咯一笑。
“鱼小姐，当时是度朔大人先行斩断了你魂魄灵息与身躯的联系，同时将你的魂魄灵息全部转移去了神山，才强行终止冥火释放。”
玄狐低声说明：“度朔大人一直在湖岸抱着你的身躯，等落某来湖接手后才下的九幽。”
“因此，你并未落水。”
因为离得近，张真言也凑了一耳朵，但他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
先救火再救人又摇人，度朔大人真是厉害。
但这些话在鱼九听来，意有所指。
它为何精准洞察人心？
难道也是命境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