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了一个人后,陈凭教学方式并没有变化,柯谅行不需要教,有时来有时不来,来了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书,省心的他都想拿补习费给他买烤串,想了想又有点舍不得。
李期青平时还好,碰上柯谅行来的时候明显会心不在焉,他妈让他和柯谅行多相处,两眼一闭忽略了他是小孩心性,怎么可能和同父异母的人同处一个空间还笑脸相迎。
如今他们之间的界限被打破,和平相处的天平迟早会倾斜。
“岸哥,他也没有处处都比我好吧,我就比他矮着四厘米,但我还能长他岁数大了以后肯定没我高,而且我比他有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不是指你比他黑比他丑,笔快点动起来”,陈凭推了推挂在自己身上的树袋熊,“你之前和他相处的不错嘛,不管不顾各过各的,怎么就突然不顺眼了?”
李期青像被戳中了伤心事,一把鼻涕一把泪搂的更紧,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陈凭是万万没有想到,换在几天前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看来真被柯谅行要融入这个家的举动给刺激上头了。
“一直都不顺眼!他心机可深了,同学老师都喜欢他,特别是女同学!情书都塞了一抽屉!”
陈凭了然,这可是比个头被比下去更扎心的,来自于人格魅力的碾压。
“我的小伙伴有一半都被他招降了,还有家里......老李就算了,我妈还一回来就关心他根本不管被扔家里一年的儿子!”
李期青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下课回家除了补课学钢琴篮球就是窝在卧室里打游戏,除了跟陈凭抱怨也没人能听他倾诉。
“哦—”,陈凭拉长声线,语气里带着戏谑,“原来是某人怕妈妈被抢走啊。”
“不可以吗,我跟我妈相处时间本来就少,现在我妈一天在我面前要提他三遍,对他可好了,给他买了好多衣服,衣柜都塞满了,还有电脑游戏机,好多我都不能看的漫画书”,李期青越说越难过,“家里现在哪有我的容身之所,也就阿姨们还站在我这边。”
陈凭问:“他没住在车库边了?”
上周周末他请了假跟着陈岸去做检查,算上那几天,他已经有八天没有见过柯谅行了。
“是啊,我房间对面刚装修好就住了进区”,李期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神情悲痛道:“老李做的错事却要我来承担,这是算什么道理,我不认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从小被宠溺,实际上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小多了,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妈妈和爸爸都站在柯谅行那边,生怕他连老师都抢走。
“岸哥啊,你可不能被他那张脸迷惑,你不能抛弃人家啊!”
“知道了,乖啊乖啊,我还指望着你赚钱呢,叫我滚我都不滚。”
李期青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他,陈凭心里暗骂一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尴尬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乖啊。”
李期青泪眼婆娑,“岸哥你真好,那你能帮我跟妈妈说,柯谅行上课不认真还欺负我吗?”
陈凭正色道:“作为一个公正的好老师,我拒绝你的提议。”
“加钱也不行吗?”
“不行。”
‘树袋熊’松开了他,“好吧。”
陈凭:“······”,就完了?他要是把价格喊高一点,没准他就松口了呢,愿意做一个严肃告家长的老师了呢。
李期青决定做一个坚韧的男人,“我连出生都比他晚着一个月,总要有一样强过他吧,不然以后这个家里哪里有我的位置,我要在学习上超越他!”
陈凭发自内心的笑了笑,“那今晚回去再加套题?”李期青之前还是个臭屁小孩,现在就是个粘人精,天天给他发消息做什么都要跟他分享。
“再加?我一晚哪里做的完。”
“把这套题做了,我保证你期中考能让你妈对你另眼相看”,陈凭不等李期青控诉,接着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我去食堂吃点东西。”
李期青:“我请你出去吃。”
“不用,你们食堂好吃。”
“那我走啦。”
入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像被洒了一盆墨水,记忆里这个时间段还能看到橙红的晚霞,现在却唯一不变的是篮球场的灯光,和鞋子在球场上的摩擦声和欢呼声。
陈凭往旁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下一秒他扯了扯嘴角,真是魔怔了,他竟然想起了冲他说话不客气的柯谅行。
李期青没什么真心的朋友,他很清楚和他做朋友的人都不是图他这个人本身,之前还是个臭屁小孩,现在天天给他发消息不管什么都要分享,他是真心想跟叫陈岸的比他大半岁的哥哥做朋友,而陈凭却似有似无的想要疏远他。
他渴望一个正常的生活,私心让他无法把枪哥小花放在朋友的位置,好笑又自作清高,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同时,他也没办法坦然接受自己欺骗的人,李期青善良、随心所欲,但也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如果,他知道自己骗了他,后果会很严重。
他不想面对对他失望的李期青。
为什么会对柯谅行格外的关注,大概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符合他心里朋友定义的角色,虽然他别扭又爱计较,对人两幅面孔不爱说话,但长得好看啊。
作为一个颜控,陈凭喜欢一切好看的人。
而且,在他身边,总觉得很自在。
“你为什么闭着眼笑这么恶心?”
陈凭睁开一只眼,笑眯眯地和对方打招呼,“呦,你来迟了。”
“......学生会有事”,柯谅行虽然面上不显,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想尽快逃离变态的气息,任谁看到一个人诡异的靠在栏杆上傻笑都会觉得惊悚。
陈凭龇着大牙笑道:“走吧,吃饭了,今天还是哥哥请客。”
柯谅行没有拒绝也没有否认,陈凭抬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将他往后拉了一点,胳膊下的触感不算好,柯谅行太瘦了,硬梆梆的骨头硌的慌。柯谅行不老实的挣扎了几下,他仗着身高和力量的优势压制住。
“你难怪长不高,营养跟不上啊,跟只白斩鸡似的。”
“我是正常身高,不像某些......狗,只长个子”,柯谅行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陈凭突然猥琐的笑了起来,拉着他挣扎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的往下,谁说只有个子了,哥哥我哪哪都比你大,别一脸不信,免费给你摸摸什么叫男人的尊严。”
柯谅行意识到他想干嘛,猛地抽回手,要是真摸到什么物件他会想把自己的手剁了,“我是男的!”没留一点力气,一拳锤在流氓的胸口上。
流氓咳了两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
知道还总是调戏他!
一层红雾从柯谅行白皙的脖颈上显现出来,他的眼尾气的微微发红,像山里的狐狸妖精。
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他是在害羞,陈凭见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他和枪哥们一起上洗手间,一群大男人会拉着他比大小,当然,他的尺寸在一众成年人里也毫不逊色。
陈凭视线往下撇了一眼,大概是伤到了他的自尊吧。柯谅行长得这样白,那里.....估计也比较小巧......一向没脸没皮的人,这时脸皮也有些发烫。
“我给你道歉行了吧,我是个大老粗比不得你金枝玉叶的,你不喜欢就直说呗,说什么男的女的,难道你觉得我对女的会这样?”
“不好说。”
“我又不是疯子,你说实话,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可恶。”
柯谅行反问道:“一定要说?”
陈凭咽了口口水,双手环抱,自信发言,“我带你回家吃饭还给你零食吃,见面打招呼再见说拜拜,捧在手里还要被打,天天想着你还给你洗玩具。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
柯谅行好不容易快消下去的红晕攀上了脸颊,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不是把他当成女人是什么!
臭流氓!
他转身就往楼下走,
“岸哥,我做完了。”
柯谅行转身就往楼下走,他真是吃撑了才会过来看看陈凭在不在!
陈凭没有跟上来,柯谅行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他现在的身份是从小体弱多病在国外治病,最近才回国的李家大少爷,司机就在门外等着,他才不要和某个傻狗去吃饭。
“找到你了!”
男生的声音他要粗一些,不难听但也没有多好听,在头顶响起时整个楼道都有回音。
他抬起头,陈凭跟个炮弹似的冲了下来。
“等.....”
他后退了几步怕被撞上,脚跟抵在墙边退无可退,陈凭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在心里暗骂了句‘傻子’,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孔有些松动,嘴唇惊的微微轻启。
这傻子想来个亲密且惨烈的碰撞吗!
碰撞产生的前一秒,柯谅行闭上了眼,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陈凭的手撑住了他身后的墙。他从楼下带下来的一小股微风有一股浓烈的肥皂味,是他的黑色短袖的味道。已经入秋早晚都很凉,大家都开始穿着长袖外套,只有他,还是短袖短裤,有的时候站在他身后,他的衣服会被吹起很大鼓包,像要被风吹走似的。
两人之间只差着几厘米的距离,陈凭咧开嘴大笑,左脸的梨涡若隐若现,眼睛里流光闪烁像找到了有价值的宝藏。
“你跑什么,我就进去拿个包。”
柯谅行没有回答,陈凭后知后觉的对上他冒火的眼睛,耳边隐约还能听到磨后槽牙的声音,试探地问:“吓到了?”
柯谅行脸色阴沉,陈凭识趣地放下手,“我错了,走吧走吧,食堂食堂。”
柯谅行深吸了两口气,在心里默念别和傻子生气,走到最后一节台阶,他幽幽地说:“再有下次,你的尊严别要了。”
陈凭:“......”,记仇别扭的矮子!
食堂里同学都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起聊天,不像是学校,像是体验生活的餐馆,陈凭打好饭找了个座位坐好,夹起红烧狮子头准备开吃,到嘴边又放了下去,礼貌的等着柯谅行过来再吃。
他朝柯谅行挥了挥手,柯谅行看到了他,走了过来,在距离他还有三张桌子的距离,桌边突然伸出一只脚来,将他绊倒。
柯谅行一时不备,整个人往前摔了下去,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盘子摔了出去发出刺耳的‘哐当’声,一直滑到陈凭脚边才停了下来。
陈凭走了过去,柯谅行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摔倒的时候刻意将盘子往外扔了出去,衣服上只溅到了一点汤汁,他想,下次在食堂吃饭一定不要点有汤汁食物。
“没事吧?”陈凭拉过她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
柯谅行想离他远点,可他力气挣了挣没有挣脱,“没事。”
“他们欺负你?”
柯谅行偏过脸,在陈凭面前摔倒已经很丢脸了,他不想再示弱的告状。
陈凭看向伸脚的那位,“故意的?”
他拉下脸上很唬人,像是混□□的,学生坐直了身体,“不,不是啊。”
陈凭又说:“道歉。”
学生看向坐在对面的王进,王进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没有陈凭高,摇头晃脑地装痞子样,“不道歉会怎样,死同......”,他想说死同性恋还敢找帮手过来,话都没说完,陈凭转身走了回去。
王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放狠话放的好好的人就不见了,看到他端着餐盘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想着有什么好怕的,哽着脖子说:“你想干嘛!”
“不干嘛。”
王进觉得被小看了,“怎么,你还想对我的动手,喂,你想干什么!放开老子!”
陈凭拽着他的领子,很为难地说,“再问一遍,要不要道歉。”
他的手跟老虎钳一样,王进想挣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朝后左跳右跳也挣不脱,脸都憋红了,“放开老子!”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了。”
下一秒,陈凭的手改抓为拉,王进的衬衫领子被拉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高个疯子把盘子端了起来倒进他的衣服里。
“啊啊啊!”
王进顿跳脚,气的满脸透红,在对方松开领子时立刻将扎进裤子里的下摆拉了出来,一个红烧狮子头从衣服里滚了出来,他抬起头想给那个疯子好看,可原地那里还有什么人,只能无能狂怒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