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朝安阳捂着嘴,心中莫名跳了起来,如果她生在现代就会知道,这属于磕糖的快乐。
但站在桃花树下的两人,心里却并无暧昧之意,青年站在花树下的门檐外,他神情冷漠但对着白漫天的态度却异常柔和。
透过光,朝安阳的视线被风卷起的大片桃花花瓣遮掩住,在一片粉色花雨中,朝安阳只感觉这两人太过般配。
不过可惜,漫天并不喜欢赤老板。
“白姑娘,莫要戏弄我了。”
赤星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依旧温柔但目光却带着戏谑的女人,白漫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不戏弄你了。”
话毕,又是一阵风袭来。
“今日的风,有点大。”白漫天皱起眉来,“晚点应该会下大雨。”
天空上的云层很厚,虽说遮不住光,但已经有雷雨的趋势了,大风这般刮着,白漫天心中升起担忧来。
北境城县已经有一两个月没下雨了,若是现在下雨怕是会下许久的大雨,若是防水机制不做好……怕是会有涝灾。
“北境城县防水做的还不错,白姑娘无需担忧。”赤星听懂了白漫天担忧的地方,轻声安抚道。
“嗯。”
赤星看白漫天这紧蹙双眉的模样,想着今天晚上要不去找林墨玉问问,好歹他也是本地县令肯定是比自己思虑更多的。
“赤公子,我就先不说了,今日我要去城外接晚吟。”
“好,那我先回去了,明日要一同吃朝食吗?”
“嗯?好。”
“嗯。”
两人的对话很简短,看似生疏但对于两人的见面次数来说,已经算是熟稔了。
这些日子赤星虽然经常住在白家,但白漫天早出晚归,两人几乎碰不到面,唯一几次碰面也是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对于赤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他作为大齐三皇子,自出生以来便是所有人围绕着讨好的对象,无论是谁,遇见他都会想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但白漫天不同,她有着自己的事业,她有着自己的生活。
“赤星?赤星?你在发什么呆?”
林墨玉伸出手,在赤星的面前晃了晃,无语的问道。
这个家伙,今天已经失神发呆好几次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你有心仪的姑娘了?”林墨玉痞笑道。
“没有,就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能让你与我聊天时,也一直发呆出神。”
“在想白姑娘所说的要下大雨之事,今日总是狂风阵阵,我也担忧会下大雨。”
“原来如此,赤星兄你莫要担心。”林墨玉朝身后的椅子上一瘫,脸上挂上了轻松的笑。
“北境城县的上一任县令可不是吃素的,这边一切都被他安排的好好的。”
“我还是担心……你知道,我来这是来查。”
赤星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在那里停顿了下来,林墨玉也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扬起的笑意瞬间停止。
“我最近也帮你查了一些,可能与宁阳县有关。”青年的声音来越小,他压低声音与他谈论着。
“宁阳县?那里一直属于贫困地带,朝廷时常……”
“赤星,你去那里看过吗?”林墨玉突然问道,随后声音冷厉起来,“我去看过一次,比北境城县繁华不知多少。”
“前年陛下派人暗查宁阳县时,那里还是穷困潦倒,你说宁阳县令是如何第二年就将它发展起来的?你想想,这可是极大的功绩啊!”
“他们胆子竟如此之大?连赈灾款都敢贪污!”
“多谢墨玉兄,我会和清风一同前去查案的。”
赤星站起身来,匆忙离开。
林墨玉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从一旁的书架内取出一张书信。
“贵妃娘娘……您到底想做什么?虞国公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却要赤星去掺上一脚,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他们想赤星去争那个位置?
林墨玉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到了,青年不禁打了个寒颤。
***
骑在马上的少女看着暗沉的天空皱眉,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暗三却得知了些消息。
“阁主。”暗三将手中信鹰脚下的小竹筒内的纸取出,“暗四传来消息了。”
秦晚吟接过纸条,脸色不好看起来。
按照吏部尚书之子那边得来的消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梁州贪污案出在宁阳县。
阿天过几日要去宁阳县做生意!!
秦晚吟脸色一变。
“暗三,你去总部坐镇。”秦晚吟一拉身下的白马,“无召不得离开。”
“……是,阁主。”
秦晚吟朝着梁州的方向策马狂奔,暗色的背影映在暗三的眼中却满是苦涩,暗三轻笑一声。
梁州如白漫天所预想的那般,在半夜便下起了大雨,一开始并没有人当回事,但等到雨越下越大,雷雨交织,狂风呼啸吹倒了大树时,才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朝安阳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穿着的大红色寝衣被雨滴打湿了一角,少女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向上方。
她这房间竟有一角的瓦片被吹走,现在正淅淅沥沥的漏着雨。
“叩叩!”
朝安阳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朝安阳快速的穿上外衣,将湿润的头发浅浅的擦了一下。
“是我。”白漫天的声音响起,“我屋子的瓦片被吹掉了,就来看看你。”
朝安阳闻言立刻打开门。
“漫天我的瓦片也被吹掉了。”少女一脸委屈,白漫天将她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朝安阳这才注意到了白漫天身后的情景。
大雨落在地上,将地面上浮起一片水。
“这雨好生的大,漫天!快进我屋子!”
少女快速的拉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她蹲下身子把白漫天被水浸湿的鞋子拔了下来,看清了女人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脚。
“漫天你刚刚出去了?”朝安阳一边找帕巾一边问道,“诶!找到了!”
“对,去前院看了下姑娘们。”白漫天接过帕巾擦干了脚上的水渍,将脚塞进朝安阳拿来的毛织拖鞋里。
暖和的温度使得她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呼——”白漫天笑眯起了眼,“可惜,这么大的雨,找不到人修屋顶。”
“是啊,今日的风太大了。”
“哎,我现在就担心晚吟,要是她夜间赶路该如何办?真是令人担心。”
朝安阳也垂下了眼帘,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安阳,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是不用睡了。”白漫天伸了个懒腰,“我去泡个姜茶,你待在房间别出去。”
“好,你快回来。”朝安阳一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听着周围轰隆隆的雷电声,整个人一直在颤抖。
白漫天赤着脚,走在走廊上,地上的积水已经溢到走廊上了,原本白皙红润的双足已经被雨水冻得发白。
女人打开小厨房里的大锅,将生姜切成薄薄一片,在大锅里的水沸腾后,放进几块红糖糖块与生姜,红糖姜汤的香味传进白漫天的鼻翼之间。
女人舀了三盆红糖姜汤,她先是给其他院的姑娘们送去,又给白漫寒送了一盆,才小心翼翼的护着还温着的红糖姜汤回到自己的院子。
“安阳,喝点姜汤。”白漫天将护在怀里的姜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眼泪糊满双眼的少女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女人被烫红的胸口。
“呜呜……”
朝安阳轻声一泣,扑进了女人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安阳?安阳不哭了,我在呢。”
白漫天有些懵,但还是温柔的安抚着。
“漫天,我爹……我爹被送去兖州做刺史了!我好害怕,打雷好吓人!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朝安阳哭的语无伦次的,但还是让白漫天心疼坏了。
她家小牡丹多么高贵优雅的姑娘,现在一定是害怕极了。
“安阳不哭了,会慢慢好起来的。”白漫天抱着少女温柔的贴着她的脸颊,轻声唱起些小调乐安慰着她。
“呜呜呜……啊嘁!”
朝安阳哭得有些累了,打了个喷嚏,就想睡觉。
白漫天眼疾手快的端起红糖姜汤给她喂了些,再继续安抚她,等到她睡着了,白漫天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也不是没有猜到朝安阳家里出了事,但她因为可能只是降几级官罢了,没想到她父亲居然去了兖州。
兖州兵乱,外有北夷虎视眈眈,内有山匪水贼作乱,官商相护层层叠叠往下剥削,就是一混乱地带。
白漫天曾经是从黑色地带的孤儿院走出来的,知道人间险恶,她爬到光明处后,才发现原来世间各处皆拥有暗处。
太阳的照耀下都依旧有阴影,更别提普通的人类社会了。
想到这里,白漫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真是……”
没办法了啊,只能多带着安阳去其他地方走走,带她散散心,也幸好今天她大哭一场把心中郁气散出去了些,不然这个地方的心病可不好治疗。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精神方面的药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