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怎么回事？”沈初时把打了一下午水仗的贺珵禹叫到一边。

“之前也跟你说过的，想开发其他赛道。”贺珵禹挠挠额角，“不过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就没有公开。”

“那要求熊岩对接工作是怎么回事？”沈初时忽地靠近。

贺珵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沈初时，“有老板的儿子看着更放心。”

“嗯？”沈初时又凑近了些，几乎是死亡凝视。

“好吧，”贺珵禹承认，“让他忙一些，就没时间带坏你。”

“你还真是……”沈初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挺沉稳一人，怎么幼稚起来这么没边。

好在熊岩并不是真的在意，而且隐隐有感谢贺珵禹的意思。

“算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回家帮忙，也不会知道，其实我爸挺辛苦的。”熊岩嘟嘟囔囔的。

在沈初时的左右调停下，两人暂时休战。

可这头才处理完，那头又杠上了。

“你说你会冲浪，还拿过奖？”贺宴铭一脸不信。

“有什么奇怪的，老子十项全能。”熊岩昂起下巴。

“那比比？”贺宴铭的胜负欲被激活。

“比就比。”熊岩没在怕的。

两小崽子跑海里冲浪去了。

“呵，幼稚。”贺珵禹摇摇头。

沈初时谴责地瞥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刚才在那释放天性的人是谁。

贺珵禹嬉皮笑脸的，伸手就想揽过沈初时的肩膀，被沈初时躲开了。

“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贺珵禹扫了不远处一眼。

沈初时也看了过去，发现周妍芳几人正假装忙碌地收回投来的视线。

别的部门不好说，助理室的那几位，应该都已经察觉出他跟贺珵禹关系不一般，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的革命友情，唯一不同的是周妍芳，以前见到他和贺珵禹走在一起，只是暗戳戳地磕一口，现在几乎是明着磕。

除了周妍芳，他还从不同渠道听到，公司里不少人在磕他们助理室，磕的组合从冷门到邪门，五花八门。

“咳，那也不能太明显，影响不好。”

“公司也没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贺珵禹倒是理直气壮。

别以为他不知道，公司里不少人都在乱磕cp，既然这样还不如大方公开，以正视听。

要不是之前约法三章，是否公开得由沈初时决定，他估计早就学着娱乐圈那套，官宣了。

沈初时换了个话题：“关于多渠道发展，你是怎么想的？”

“房地产总有一天会趋于饱和，”贺珵禹望向海面，“想让贺氏这艘大船航行得更远，就得尝试开辟新赛道，目前有很多新兴行业崛起，比如人工智能、芯片技术、航天领域，未来有无限可能，贺氏也有无限可能。”

沈初时看了眼贺珵禹，也望向大海：“我觉得你不适合太早退休。”

“那沈顾问，愿意跟我一起吗？”贺珵禹看过来的目光柔和。

“要是不影响我摸鱼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沈初时笑着回答道。

在疲惫的时候，他们确实想要找个港湾停下脚步，可每当再次望向大海，听着海浪的召唤，又会向往扬帆起航的日子，他们都是航海家，更适合去冒险和开拓。

*

一个月过去，贺氏房地产板块已完成全面整改，贺珵禹雷厉风行，趁热打铁，提出开辟新板块的构想，太过突然，不少参与决策的高管举棋不定，此时一套切实可行的专业分析报告摆在了众人面前。

看完报告后，原本还打算观望的那部分人，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支持贺珵禹一试。

报告是沈初时写的，他把即将投入的新业务单独划分出来，以类似项目公司的模式进行经营管理，既降低了集团的风险，对目前主营的房地产项目影响也不大，这一方式也让大家明白，贺珵禹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将贺氏的资本分散出去，而是把蛋糕做大，蛋糕大了，那分到自己碗里的收益就大了，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还得是你，一出手，就轻松把问题解决了。”贺珵禹端来一杯咖啡放在沈初时前面，“尝尝，看看有没有习得你的真传。”

沈初时端起来抿了一口，故作正经地点头道：“八九分吧。”

贺珵禹满意地勾起嘴角：“看来还是有进步。”

沈初时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什么时候换的？”

“从X市回来就换了。”贺珵禹说。

相框中的照片，是他们在海边的合照，两人的笑容和那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沈初时用手指抚摸了两人靠在一起的脸，光洁的玻璃面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指纹。

这个指纹，让他想起刚穿过来那天，他趁着办公室没人，拿起了桌面上的这个相框，当时相框里只有贺珵禹的半身单人照，照片中的贺珵禹表情疏离，眉眼写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可他却透过这冷傲的外表，感受到了孤独和隐忍，仿佛一叶在风浪中独行的孤舟，让他忍不住想要触碰。

那枚指印就是这么鬼使神差地印上去的。

之后贺珵禹忽然出现，一番毒舌攻击，好在他也没怂，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打不相识。

“这么喜欢？送你？”贺珵禹微歪着头说道。

沈初时抬起头，眼带笑意：“你还记得吗？之前你也说过一样的话。”

“嗯，记得。”贺珵禹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当时你一定是在想，‘开什么玩笑，把老板的相片摆在工位上，也太影响我摸鱼了’。”

沈初时杏眼轻眨。

嘶，居然猜对了。

有这样的老板，难怪他之前摸鱼总是被抓。

他眼睛骨碌碌转了小半圈，忽然想看看，贺珵禹能不能猜到他现在的想法。

他放下相框：“明天周末，怎么安排？”

“哦~，周末了吗？”贺珵禹像是才想起来，“我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

“贺总，我是你的私人助理，你有没有工作安排，我是知道的。”沈初时没好气地说道。

“难得周末，你不想在家躺着？是谁说的，打工人最好的充电方式就是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贺珵禹问。

“哦，那就在家待着好了。”沈初时瘪了下嘴。

“你自己喝吧。”他把喝了两口的咖啡还回去，闷闷地往办公室门口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用余光偷瞄一下贺珵禹，看到贺珵禹正在敲手机，毫无挽留之意，更烦闷了。

他垂眉耷眼地拉开办公室的门，一只脚刚踏出去，就听到手持礼花的爆鸣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齐齐喊出的：“沈小时，生日快乐。”

五光十色的礼花从上方飘洒下来，沈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助理室的几个小伙伴簇拥着站到了一个蛋糕前。

蛋糕是他最喜欢的卡皮巴拉造型。

“谢谢。”他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明天才是你生日，不过在办公室庆生是我们一贯的风格。”周妍欣说道，“而且，明天周末，我猜你一定没空。”说话间还虚虚地看向后方。

沈初时扭头，看到贺珵禹已经站在他身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原来这家伙记得他生日。

之前他不喜欢过节日，其中也包括他的生日，但如果知道在那些特别的日子里，有人会陪他一起度过，似乎又很期待。

吹蜡烛时，他许了一个愿，希望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吃完蛋糕，他去其他部门对接工作，中午临近下班，一个小卷毛悄咪咪叫住他，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沈助理，你还记得我吗？”小卷毛有些紧张。

“记得。”沈初时点点头，“你叫蒋年年。”

他来贺氏上班的第一天，坐电梯时，这小卷毛就站在他旁边，因为手上拎着的煎饼果子的味道，“刺激”到了旁边两位“精英”人士尊贵的嗅觉，而遭到冷眼，他看不惯，就主动开口跟小卷毛搭话。

“你介绍的那家煎饼果子真的很好吃，我现在还经常去吃。”他笑着说。

“我也经常去吃。”听到沈初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蒋年年很高兴，“那个，生日快乐。”

沈初时先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想起，集团有生日周福利，蒋年年现在已经转正成行政专员，知道他生日也不奇怪。

“谢谢。”

蒋年年也连忙解释：“我我是行政专员，所所以知道。”

“我知道。”沈初时笑笑，“好好干。”

“这个，”蒋年年伸手将一份礼物递上，“生日礼物，请你收下。”

沈初时愣了愣，“谢谢，但是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一个手机吊饰。”蒋年年说，手也一直抬着，没收回去，“我刚来上班那会儿，什么都不会，经常做错事被领导骂，而且我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在电梯遇到你那天，我本来是想辞职的。”

沈初时回想那天，在电梯里，蒋年年的眼神满是失落，一点年轻人的斗志都没有，他也经历过职场困境，知道这样的眼神，意味着对自己和职场的失望。

当时他也没想着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想让蒋年年知道，职场里并非人人都满怀恶意，不应该因为一两个人就否定自己。

“那好吧，我收下了。”他接过礼物。

“嗯嗯。”蒋年年高兴得露出一个傻笑。

沈初时回到办公室，正打算拆礼物，就感觉位置前方投下一片阴影，他抬头，见到贺珵禹正盯着他手里的礼物瞧。

“谁送的？”贺珵禹问。

“一个小朋友。”沈初时低头继续拆礼物，一个毛绒玩偶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是卡皮巴拉，他喜欢。

他把玩偶挂到卡座的钩子上，他工位上积攒了很多水豚元素的物品，乍一看像个卡皮巴拉动物园。

“那人倒是很会投你所好啊。”贺珵禹语气酸溜溜的。

沈初时抬起头，目光揶揄：“吃这么多醋，不饿吗？”

贺珵禹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饿，所以想问问沈助理，中午能不能赏脸出去吃个饭？”

“好啊，叫上大家一起，我请客。”沈初时说。

“好，不过我请。”贺珵禹说，“部门员工生日，肯定是领导请。”

“哦~”沈初时打趣地说道，“谢谢领导。”

一顿高消午餐，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回到公司，路过大堂时，有人跟沈初时打招呼，是之前推销信用卡的小哥。

小哥这回已经不推销信用卡了，而是推销理财产品，还在接待区有了一个独立宣传角。

“这是XX银行的吧。”李行说。

“嗯，他们银行跟我们好几个项目有合作，所以就让他们来这里宣传几天。”郑慧回复。

“小时，你认识啊？是个小帅哥耶。”周妍欣感兴趣道。

“一面之缘，不算认识。”沈初时感受到旁边投来的酸溜溜的视线，都不敢认。

周妍欣也感觉到气压有点不对，赶紧噤声。

中午趁着大家午休，沈初时溜去贺珵禹办公室，打算看看某个大醋精。

贺珵禹正站在办公桌后整理文件，见到他探个脑袋进来，就放下手中的文件。

“要不要进来看看你帮我挑的椅子。”

沈初时走过去，绕着高档的大班椅欣赏了一圈，“感觉还不错。”

贺珵禹站在椅子后，双手抓着椅背转了个方向，“坐下试试。”

“这不好吧。”沈初时嘴上客气着，动作却很丝滑，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哇哦，不愧是我挑的椅子，舒服。”

贺珵禹站在原地不动，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双手撑在扶手上，将沈初时困在椅子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多了几分蛊人的意味：“那你挑的人呢？”

沈初时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大醋坛子。

“那得试了才知道。”他开玩笑道。

贺珵禹站直身体，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领带结，动作利落地往下拉扯。

沈初时愣了愣，贺珵禹从不在办公室乱来，这是要干嘛？

贺珵禹将解下的领带丢到办公桌上，“好啊，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