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道:“你后天跟我一块儿去扫墓吧。”
“好。”邓琼弯唇,“我吃好了,我去洗碗。”
“你脸色看着还不是很好,还是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些再洗。”张莺将碗筷拿走,“我去洗碗,天不早了,洗完也准备休息的。”
她在厨房里收拾完灶台,也顺便洗漱完,拎着热水拿着盆往里面屋里去。
张钊出现:“我来拎。”
“不用,爹,你睡去吧,桶里没装多少水,我拎得动。”张莺歪着身子拎着水桶进了屋。
张钊往关上的房门看一眼,叹息一声,拿着堂屋放着的牌位,边用干净帕子擦着边往自己的卧房走。
门关着,张莺听不见,正提着水桶往盆里倒水:“你洗吧,洗完睡觉,茅房在后面,你要去的话,也可以去了再回来洗。”
“那我先去茅房吧。”
“行。”
这会儿天还没全黑,晃晃能看见一些影子,张莺领着他穿过房外的小道到了后院,在茅房外面等着。
“哞。”水牛叫了一声。
张莺抓了把草,喂到它嘴边:“吃吧,豆花。”
邓琼从茅房出来,站在水缸边洗手,好奇望来:“娘子,它叫豆花吗?”
“嗯,它叫豆花。”张莺答一句,踩着干净的小石砖又从小道绕回卧房里,“它喜欢吃豆花。”
邓琼眨眨眼:“喔,原来是这样,好神奇。”
天全暗下来,张莺将灯点上:“它是很通人性,跟别人家的牛不太一样,以后你早上上学要是来不及,可以骑它去。”
邓琼将水倒去外面,张莺跟在他身后,将门插好。
“我怕它会踢我。”
“你和它熟了,它就不会踢你。”
邓琼先躺下,抬着眼眸看着她:“娘子,你家里的屋这么大这么好,嫁去我家,委屈娘子了。”
她吹了灯,盖好被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是啥样的。”
邓琼偏头看着她:“那娘子为什么要嫁给我?我娘说,就这几日,还有好多人上门,想跟娘子求亲。”
“你长得好看呗,读书也挺好,村里人对你的评价也不错,我想我嫁给你,以后你要是能考个秀才,我爹就能安度晚年了。”她说得坦荡,一点儿都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那我要是考不上呢?”邓琼问。
张莺闭着眼答:“那就当是我看错了呗,我想得到好处,就必须得承担风险,我娘说了这叫高风险高回报,低风险低回报,人不能既要又要。”
邓琼抿了抿唇:“就只是因为我读书好吗?娘子心里没有一点儿喜欢我吗?”
“喜欢啊,我又不是随便看个读书好的就嫁过去,当然是也对你有感觉才愿意嫁的。我虽然说要给我爹养老,但是要是遇不到喜欢的,那就想别的法子呗,不过是难一些。”
“娘子,我会好好读书的。”邓琼在她脸颊亲了下,仰卧好。
“哎呀,你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努力就好了,至于考不考得上,尽人事听天命,有的时候也不是我们俩能说了就算数的。”
邓琼弯起唇:“好,娘子,你能亲我一下吗?”
张莺骤然睁开眼,缓缓眨了眨,微微侧身,抹黑在他嘴角亲了下,又快速躺好:“好了,睡觉吧,我都困了。”
他翻动翻动,侧卧着,轻轻抱住她,靠在她的肩上。
早起,张莺探了探邓琼的额头:“没发热了,但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嘴上也没什么颜色,你干脆休息两天好了,就在家里住,给你补两天,等清明过了再回去。”
“好,我都听娘子的。”邓琼是没什么意见,至于老邓头和王氏有没有意见,他也不在意。
“那起来洗漱吧,我爹肯定早就起来了,估计饭都做好了。”张莺穿好衣裳,把他的衣裳递去,翻出两条新手巾,“这就是你的手巾了,也挂在窗边,以后来这儿住,你用这两条就好。”
他起身,跟在她身后:“谢谢娘子。”
张莺摆摆手:“哎呀哎呀,不用总说谢,我们两个是夫妻,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邓琼忍不住扬唇,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娘子,我知道了。”
她有点儿不自在,左右瞥一眼,催促:“赶紧出去洗漱吧。”
张钊果然早起了,连早饭都做好了,正坐在堂屋外编竹蒸笼:“饭好了,自己去吃。”
“好。”张莺应一声,带着邓琼进进出出,一会儿洗脸一会儿刷牙一会儿吃饭一会儿洗碗,偏偏邓琼也乐意,跟她的尾巴似的,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张钊看一眼,扬了扬唇,什么也没说。
“我去洗碗,娘子歇着吧。”邓琼挽起衣袖,拎着水进厨房。
张莺也不跟他客气,往厨房的桌子边一坐,继续处理猪肉。去县城一趟不容易,她想多做一些,省得来来回回跑。
邓琼洗完碗,在她旁边坐下,拿起煮好的肉,照着她的动作一起撕开:“娘子,这是在做什么?”
“肉松。”张莺道,“可以用来做馒头,先前做了一些拿去城里卖过,卖得还行,我想着这回多做一些。”
“那我跟娘子一起弄,反正我今天也不去村塾里。”
“喏,就这样,顺着它的纹理撕开就好。”
两个人一起干果然快了很多,撕着,也能闲聊几句。
“诶,你觉得你明年能考上吗?”
“我也说不准,夫子说,他来这里教书快十年了,没一个能考上的。”
“看来是挺难的,我娘那会儿也想让我爹考来着,毕竟考上就能免徭役嘛。但我爹从小就不识字,我娘也不会那些考试的内容,就说,不为难我爹了,老老实实当个农户吧。”
邓琼弯着唇:“爹娘真好,会跟娘子说这些。”
“我娘给我留了个日记本……”张莺一拍脑袋,“哎呀,坏了,还在你家床底的箱子里呢,你走时是不是没锁门。”
“没。”邓琼也愣住,“要不要现在回去看看。”
“箱子有锁,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事,但我又怕你娘撬锁。”
“不会的,她大费周章要接娘子回去,要是真撬了娘子的锁,娘子不去了该怎么办?”
“也是,也有道理。”张莺放心一些,抱出一个大竹筒,将炒好的肉丝往竹筒里放。
邓琼好奇看:“娘子,这是什么?”
张莺往上套一个竹盖,转动上面的把手:“这是我娘教我爹做的绞肉机,竹筒里面有竹山片,转动上面的把手,就能把肉搅出绒。”
“好神奇。”
“没那么好用,手一直转,还没有切来得快呢,但特别适合弄肉松,一会儿就毛绒绒的了。”
邓琼没见过,想象不出她说的是什么,直到一竹筒金灿灿的肉松倒出来,看见肉上面的蓬松的绒毛,他才晓得为啥肉松要叫肉松。
“尝尝。”她抓起一坨。
邓琼接过,放进口中,神色一凛:“怪不得卖得好,这个口味好特别。”
“是吧?我也觉得,这也是我娘教我的。”
邓琼眼眸动了动:“娘子,娘真的好厉害。”
张莺应和一句,没有多解释,继续搅动下一筒,没一会儿手就酸了:“不行不行,手好酸,我得歇一会儿。”
“我来试试。”邓琼接过把手,边转边道,“为何不弄成石磨那样呢?将磨换成竹片,让驴子拉。”
张莺眼睛一亮,立即提着裙子往外跑:“可以啊,我去问问我爹,看看能不能行,这竹片把手都是我爹做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