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次，纪凇单方面拉黑了那本恋爱书。
恋爱书似乎也知悉他的想法，默然地没有上前凑热闹，更新的纸页无人翻动，封面盖了层灰蒙蒙的灰尘。
乔喻殊觉得，自己恐怕又要违背之前的定势了，究其原因，关键点一直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是纪凇。
自以为的单方面离开就是切断情感滋生的最好方法，结果万万没想到，竟又不知不觉中任随对方渗透生活的方方面面。
乔喻殊神情不属，眼睛只呆呆望着一个地方不眨。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挥了挥，挥散乱成团的思绪，乔喻殊听到他开口：“乔喻殊，你又在走神。”
语调稍稍带点责备意味，他略显尴尬，食指抵住上唇，眼神飘忽不定。
纪凇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放缓声音叮嘱：“好好学习，别发呆。”手背轻敲对方头顶，指缝间撩起几缕发丝。
乔喻殊慌不择端，目光落在纸质的助理须知上，目光灼灼似能将纸页洞穿。
大概相隔十几分钟，纪凇抽过他手上的纸张，问了嘴：“背的怎么样了？我来抽背。”
乔喻殊错开他炽热的目光，颔首。
“你抽吧，我都记住了。”
纪凇随便抽了几条内容，眸光一直关注乔喻殊的神情，目光落在对方开开合合的嘴唇上，恶劣的心思被他强压下去。
只是听着听着，发呆晃神的人变成了他。
“纪凇？”乔喻殊唤道。
纪凇回过神，多此一举的轻咳：“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现在问我，如果没疑义了，周三我们就直接出发。”
乔喻殊没说话，他倾了倾身，瞳仁里倒映出纪凇此刻呆滞的模样，忍俊不禁。
“嗯。”他眯起眼睛，眼角带弯，“纪凇，给你个机会要不要？”
纪凇呼吸滞停，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什么机会？”
“当我男朋友的机会。”他笑意盈盈，淡淡补充道：“仅此一次。”
纪凇听后，直接攥住乔喻殊手心，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浮，像是一脚迈进了云端，心灵上飘飘然。
“可以吗？”
乔喻殊在他满怀期待的眼中笑着点头，念叨着：“当然了，我又不会骗你。”
纪凇仿若想起什么，手指稍加施力，锢得乔喻殊手疼。他看出纪凇的想法，忙安慰道：“这次不骗你，真不骗你。”
乔喻殊无奈笑道，仿佛失信成了自己的代名词。
他回晃着纪凇手掌，笑吟吟开口：“所以……男朋友，找个时间约会么？”
纪凇耳垂缀上薄红，眼皮淡淡掀起，故作矜持：“好。”
然后补充道：“以后不要再接单，就在这里上班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再涉及那些……”
他咬紧舌尖，悔色弥漫脸庞。
糟了，他把知道乔喻殊接单的事说出来了！
纪凇侧眸暗暗分神关注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乔喻殊直想笑。
他怎么不知道纪凇已经知晓了他接单的工作？什么知道的？
他眸光扫过纪凇面庞，他就心虚的偏头躲避，乔喻殊情不自禁发笑，也如愿问出那个问题，说话的腔调隐约带点揶揄。
“什么接单，你说清楚啊？”他搡了把纪凇。
纪凇却抿紧嘴，坚决不多说一个字。
乔喻殊好笑问：“怎么了大总裁？背地里偷偷调查我？”
“没有！”纪凇反驳，声音弱了几分，“我没调查过你。”
乔喻殊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笑嘻嘻地调侃：“什么时候知道的？在你帮我摆平学校论坛之前？还是更早？”
“这时候怎么不继续相信你的好伙伴贺曲风了？”
纪凇突然正式，扶住他手臂解释：“贺曲风他知道了，他说他之后会向你道歉的。”
乔喻殊哪管他奇奇怪怪的言论，也明白他刻意不将话题往接单方向引。
一旁的纪凇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手指挤进乔喻殊指缝，低声安慰：“下次告诉你好不好？别不理我。”
哀怨的表情在他脸上显得怪异又好笑，乔喻殊想伸手却发现五指被缠得很紧。
他面部带笑：“行了，我以后不接单了，就在你公司上班？”
瞧见对方喜滋滋地把玩自己指节，他也便任他去了。
他确实打算过停业，这样也算名正言顺了，还能安抚男朋友情绪，两全其美。
回想故往的第一单任务，而后牵连的种种，几乎都有纪凇的参与，乃至现在成为他相伴一生的人。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就四年了。起起伏伏的波澜也渐渐归于平淡，留驻生活中点滴美好。
乔喻殊自觉封闭主页，不再招单。唯一仅剩的一位单主和他相约，时间定为周六，地点在一个人烟稀少的田间饭馆。
很快迎来周三，他也真正体验到助理的艰苦，一天之内来来回回往返办公室，匆匆忙忙地去，又匆匆忙忙地来，鞋底都像磨出火花，烫意渗入脚板。
肌肉神经紧绷，脚步不稳踉跄几下，纪凇急忙扶稳他：“当心。”
乔喻殊站稳后朝他一笑，几缕发丝垂坠眼帘。
纪凇帮他拨开遮挡视线的发丝，“带好东西，准备跟我走。”
乔喻殊仰头看他，笑嘻嘻地搭话：“好。”
司机早早在楼下停车等候了，见二人结伴下来，掐了烟头打开车门。
纪凇将手上的文件夹交给乔喻殊，和他一起坐在后座，箴言。
乔喻殊跟上纪凇步伐，走进奢靡的餐厅，见纪凇走进包厢，他也跟了上去。
倏然，他似乎看到了个认识的人，踏步的动作顿住。
纪凇觉察到乔喻殊没跟上，回头偏望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明白什么，他勾唇淡笑。牵过乔喻殊手拉到身边，凑到他耳边说：“放心，我跟他沟通过了，不会为难你。”
他倒不是担心这个，依照之前自己的作法，这位领导怕不是会对纪氏观感败坏。
即使现在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没用了，乔喻殊视死如归，走到纪凇位置旁站立不动。
唯手上的文件夹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向上挪着，遮住大半面孔。
对坐的曲逸似乎遇到烦心事，整个人气压很低，站在他旁边的助理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触及他的霉头。
曲逸听到动静，快速在手机上发送了一条消息后将屏幕倒扣桌面，掀起眸子扫视两人。
目光触碰乔喻殊的一瞬，眉心不自觉拧紧，厌恶的情绪呼之欲出。
纪凇笑吟吟开口，手臂拦在乔喻殊旁边，让他后退几步。
“沈总，合作。”
曲逸听后，果然不再暴露恶意，移开视线，整个人笼罩着阴郁的气息。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曲逸克制腔调稳定。
乔喻殊垂头听着他们谈话，微不可查的眨了眨眼。
对方不是叫曲逸吗？为什么纪凇要称呼他为沈总？
还未等乔喻殊想明白，二人剑张跋扈的气氛隐隐到达燃点。
曲逸话里话外带刺：“我觉得和纪氏合作有不错的性价比，唯一碍眼的是，纪总录用员工都不查实对方素质的吗？我认为这是我们合作的波纹，也是唯一的不稳定因素。”
“沈总说笑了，我录用员工的方式倒不需要您来指教，合作归合作，谈论私密还是不太合适吧。”纪凇毫不畏惧地回视。
“呵，所以纪氏就放任这么个恶心人的货色来谈判合作？这究竟是合作还是宣战？”曲逸面部阴鸷，嗓音压低。
“曲逸。”包厢门忽然被打开，迟来的沈莫训斥道，“不许这么没礼貌！”
曲逸刚撑起身子又愤恨坐下，偏过头一副生气的样子，细看眼里还藏着几分控诉的委屈。
乔喻殊瞧见沈莫笑着赶来致歉，一边赶着曲逸自己占了位子，“很抱歉纪总，今天有事来晚了就先让我男朋友代我招待你们，招待不周实属我的过失。”
纪凇冷淡应声，沈莫越过他肩头看到了一旁站着的乔喻殊，眼里忽然亮了起来。
“乔喻殊？你也在啊。”
他没有看到说出这句话时纪凇瞥来的目光，也没管后头暗自生闷气的曲逸，自顾自报喜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至少合作没问题。”
乔喻殊尴尬笑笑，迎着三双视线硬着头皮开口：“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啊。”
沈莫瞧见他脸上尴尬的表情，想起什么似的，兀然出声：“我和乔喻殊是由同一个目的相识的，合作的事搞定了再跟你解释，现在，给我倒杯水来。”他朝后伸出手。
曲逸听后，神色果然松动几分，瞳孔晃晃，转身去接水。
乔喻殊觉得好笑，碍于现在的环境不方便笑，他便憋住笑意强装镇定。
他顺着纪凇颅顶往后肩看，纪凇背挺得很直，宽阔的后背绷紧，他没有回头看乔喻殊，可乔喻殊知道，他此时心情估计翻腾万千。
“可以了，合同给我吧，我直接签字好了。”沈莫打手一挥，咽下曲逸喂他的一口水。
乔喻殊遂前进几步，将文件递给沈莫。向前倾的时候多了些细微动作，他将手搭在纪凇后肩处，轻轻抚摩几下，手下的肌肤瞬间绷得更紧了。
他仗着这种情况下纪凇不可能回头，缓缓伸出自己的魔爪，指尖溜过纪凇肩胛，点在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