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子，打在乔喻殊沉睡的面上。光影下睫毛微颤，眼皮轻缓展开。脸上一瞬间的迟钝。
刚睡醒的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不清。他懒倦地翻身，躲避阳光后继续睡觉。
先入梦乡几分钟后，大脑的警铃拉响，乔喻殊强制起床。急忙地想要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拧开房门的手一顿，忽然想起，早上没什么要紧的事，于是他便回归原位。
想睡是睡不着了，乔喻殊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压着被子翻手机。
沈莫的聊天框仍保持着昨天的最后一句话，他又翻看了几个请求，简单问了一下对方身份。
“w校的不接，未成年不接，五十多的不接，不在本市的不接。”这一贯是他的接单作风。
挑挑拣拣下来，只留了一两个单子。
他一一给他们回了话，询问了一下需要哪种业务。
其中一个很奇怪，发送来的消息也是他删除业务里的。
：你好，我想试探一下我喜欢的人对我有没有感情。
乔喻殊打字回复
：是情侣吗？不是不接。
对方输入中挂在聊天框许久，乔喻殊正准备退出时，那人发来了消息。
：不能吗？好吧。
之后没了回复，乔喻殊则去找另一位约单的单主。
对方的要求很简单，她是职场老人，平时自立自强，凭借优越的阅历和资深能力获得公司青睐，职位拔高一大截。
而他老公在另一家公司上班，是位普普通通的职员，工资不高不低。
她找上乔喻殊是因为最近她老公总是心不在焉，对她的问话全都草草敷衍，这种态度让她觉得难受，总认为对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对她厌倦了。
挂在心里，像根刺，扎在心脏深处，摸不清源头，细想心脏就刺啦啦不舒服，细密的疼卷席心脏。
乔喻殊不做评价，和对方约好时间见面后，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
沈莫和他发消息，说需要他过去一趟，两人仔细谈谈今晚的对策。
他沈莫就约在晚会地点旁边，满含笑意地邀请他喝咖啡。
“麻烦你特地跑来一趟了，我和你讲讲晚会的注意点吧。”
乔喻殊看了他一眼。沈莫搅着咖啡，勺匙没在圈圈咖啡液中。
许是晚上有晚会，他特地穿了身修身的高档毛衣，稍长的领口遮掩半边脖颈。
温和的语气：“晚会是要有邀请函才能进的，但可以带人进去。到了晚上，你跟着我就好，我们避开曲逸悄悄进去。之后可以分开，你呢就假装和他搭话，我之后看准时机见缝插针。”
乔喻殊微微惊讶，很快神色平稳，应了声。
“那我们先去服装店吧，你尺码多少？”沈莫看他一眼问。
“嗯？”乔喻殊有些疑惑，“问这个干嘛。”
沈莫笑了一声，解释：“晚会上都是有钱人，入乡随俗啊，总不能被他们瞧不起。”
他眨眨上翘的眼，撑着脸笑：“看，我身上就是男朋友给我买的，邀请函也是他给的。”
说道曲逸，他眉眼带笑，唇角像染了蜜。
乔喻殊担心钱的问题，谁料对方看出他的心思，说：“没关系，就当约单的定金了。”
“太贵了，我之前没收过别人那么多钱，而且就三天时间。”
看见乔喻殊紧张的神情，沈莫忍俊不禁：“乔喻殊，你之前约那些有钱人的单都不加价吗？”他盯着乔喻殊墨黑色的瞳仁，“我觉得吧，你可以分两种价，一种对普通群众，另一种对富豪。”
“尤其像老总那样的大富豪，肯定要狠狠宰他们一顿，既能收获应有的钱财，又能护住自己的名声。那些富豪对几点钱就能办成的事不屑一顾，哪怕泄露了你的身份也无所谓，你就算发到网上也激不起什么水花。反之，花的钱多了，自然重视自己的名声，你们有各自的把柄，也能了却后患之忧。”
沈莫笑着看他，“像我们这样的，遇到了一定要好好薅一顿羊毛。”
乔喻殊听后，很认真思考了一阵，忍不住笑道：“你是在教我怎么薅你羊毛吗？”
对方挑眉，慢条斯理道：“啊，好像确实。不过没关系，我主动递给你薅。”
“谢谢，我会考虑一下，毕竟之前还真没接过富豪的单子。”乔喻殊斟酌词句。
于是，俩人顺理成章的来到商场。
沈莫对这里很熟悉，便自告奋勇地介绍起来。一直走到一个店铺都散发着高级的店铺才停下脚步。
店员很快围了上来，寒叙地和沈莫打了个照面：“莫哥又来啦，还带了朋友。”她看向乔喻殊，瞳孔放大，“小帅哥长得真好看，是来挑衣服的吗？”
乔喻殊朝她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店员脸唰的红了，很快想到刚才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来服装店不来挑衣服还来干嘛，短短时间，脸又臊的通红。
沈莫知晓了他的尺码，挑拣出几件叫他去换衣间试。
乔喻殊没拒绝，钻进换衣间换上一件。出来时，震叹声一片。
沈莫眼睛一亮，接着说：“可以，试试别的呢？”
一件一件的换上身，无一例外，修身又好看。
“随便其中一件吧。”乔喻殊抱着衣服说。
沈莫：“全包起来吧。”
乔喻殊瞳孔放大，语调染上惊恐：“不是，太多了吧，我平时也不长穿，买这么多太破费了。”
只见沈莫邪魅一笑，举了举手上的卡说：“没关系，小钱。只不过今天的晚会可能会比较疯狂，当作提前的贿赂罢了。”
乔喻殊无语凝噎，却还是接过对方的好意。
走出服装店后，沈莫从中挑出一件：“今天穿这件吧，好看。”
乔喻殊点头，准备先回家换衣服。沈莫尽了一个单主的客气，送他回家，然后候在门口。
乔喻殊放好衣物，穿上对方挑选的衣物，对着镜子左右瞧瞧。
暗紫红色的衬衫布料柔软，外端摸起来有粗糙的条褶感，系上扣粒，衬衫的右摆明显比左摆长上些，显得腰身柔软纤细。微敞的领口露出白皙锁骨，凹陷处一抹浓影。
下身一件修饰腿型的长裤，底边垂掉着挂丝，脚踝处莹白。
乔喻殊下楼，沈莫就被惊艳到了，他平和笑道：“我的品味不错，你穿起来真的很好看。”
乔喻殊腼腆笑笑。
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乔喻殊随他进了车内。
黄昏晕染云霞，灰青色天空光线渐暗，街道两侧的路灯也接连亮起。
沈莫和他赶到时，特地巡视了一番人群，瞧见没有曲逸的时候，匆忙拉着乔喻殊走进去。
晚会里富丽堂皇，皎洁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沈莫在进去后就和自动和乔喻殊分开，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没人觉察不对劲，只认为他和那群家属一样是被带进来的。
很快，曲逸也走了进来。
沈莫连忙给他发消息，叫他不动声色地去接近他。
：对了，等我过去后表现的绿茶一点，谢谢啦！
乔喻殊抬头，果不其然，曲逸已经坐在椅子上了。沈莫和他谈了什么，找借口离开了一段时间。
看到对方比得手势，乔喻殊状若无意的来到曲逸旁边，擦过对方的椅背，转而小声惊呼。
见曲逸目光移到他身上，他疼得坐在地上。见他在看自己，乔喻殊眼里惊讶一下。
“诶，你不是昨天健身房教我的那个人吗？”
曲逸也觉得奇怪，但他没放在心上，出于礼貌地站起身：“要帮忙吗？”他朝乔喻殊伸出手。
乔喻殊毫不介意地搭上，晃晃悠悠直起身。
曲逸见他欲要倒在他怀里，后退几步问：“你怎么样，还好吧。”
乔喻殊不好意思的尬笑，点头：“没事。”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看起来挺有缘的。”
曲逸廖廖几句回复，乔喻殊也不嫌烦，笑吟吟地东扯西扯话题。
终于，曲逸盯着他漂亮的眉眼，缓缓吐出：“你看着不像这里的人。”
“奥，我吗？我和别人一起进来的，你没见过也正常。”
他浅浅一笑，弯弯的眼眸里映出曲逸的模样。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指着先前沈莫的位置问。
“有人了。”言简意赅。
乔喻殊眼里落寞，“这样呀，那我能不能先坐一会儿，等人来了在把座位还给他？对不起啊，主要是腿刚刚摔到了，有点疼。当然，不行的话我也可以站着的。”
曲逸没缘由的心里郁闷，眉角轻微皱起：“算了，你坐我位置吧。”他起身让坐。
乔喻殊受宠若惊，笑意横生地坐了上去。
曲逸见状，眉毛皱的更紧了。
“对了，曲逸哥，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阿？”
曲逸敷衍：“嗯，蛮喜欢设计的。”
“啊？你也喜欢设计吗？”乔喻殊显然很高兴，眉梢兴奋高扬，“我刚好是学美工的诶，我也喜欢设计。要是曲逸哥有什么需要设计的也可以找我啊。”
曲逸回绝了他的好意，向周围的服务员要了杯红酒。
耳边人聒噪地烦人，红酒很快送上，他正准备抿一口，乔喻殊又来话了。
“哇，这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漂亮啊。”乔喻殊盯着杯中玫红色的液体，发自内心的赞叹。
曲逸没了耐心，放下酒杯，正准备赶人时，沈莫回来了。
他看到曲逸的座上多了个人，眼里有些疑惑，刚准备问曲逸情况，乔喻殊就站起身，凑向曲逸。
眼里欲拒还休的媚意，直勾勾看着沈莫，像是挑衅又带着勾引。
饶是沈莫，心里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为鉴情师。
“曲逸哥，他是谁啊？”乔喻殊软软问道，身体慢慢贴近曲逸。
沈莫大惊，随即秀气的眉毛皱起：“你问我是谁，我还问你是谁呢？怎么坐在我男朋友的位置上！”他的脸颊泛红，语气又急又气。
然后目光看向曲逸，审判的问：“他是谁？”
乔喻殊貌似被吓到了，畏缩着身朝曲逸贴近：“曲逸哥，他好凶啊，我有点怕。”
沈莫气的手都在抖，曲逸连忙把乔喻殊推开，解释道：“阿莫，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还给他让座？”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奇的张望三人修罗场，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曲逸哥是个好人，为了照顾我腿伤才把座位让给我的，你别生气嘛。”
沈莫气急了，竟怒极反笑，指着乔喻殊问：“曲逸，你选他还是选我。”
“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曲逸听着耳边的话眉眼突突，没等乔喻殊说完，用力搡了一把乔喻殊。
“曲逸哥……”乔喻殊不懂他的操作。
桌上的酒杯被他拿起，当即泼洒在乔喻殊身上，紫红的衣物颜色愈深。
头顶传来冰冷彻寒的声音：“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随后连忙跑去安慰沈莫，独留乔喻殊一人呆呆坐在原地。
人群中谴责声一片，可乔喻殊像是什么都听不见，耳道里一阵嗡鸣。
泼洒在脸上的红酒水艳红，荼靡昳丽的五官，湿漉漉的酒水沾湿领口，还有些进到了皮肤里。
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呆呆坐在原地。
蓦然间，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张是纪淞的，另一张是贺曲风的。
贺曲风讥讽地嘲笑：“哟，勾搭人不成反被踹啊。”
纪凇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瞳孔里的深色似能化作利刃将人杀死。
许久，他吐出一句：
“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