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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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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渊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两日,小棠等不及,指望着郑主簿那里能快些有进展,可在这全靠人力的时代,要从等高的陈旧文书里梳理出有效的信息也不是一会半会儿的事情。小棠垂着头从架阁库出来,迎头撞见田生,谁料他见了她就掩面要躲,却被她一把抓过后领质问:“干什么?看见姐姐我躲什么?”

田生侧头小声道:“没什么,不过小金子有急事找我,小棠姐姐,我、我去了……”

小棠“嗯”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回来!小金子今天告了假了,你转过身来我看看。”

田生无法,别别扭扭地转过身来,依旧用手遮着半边脸。小棠不由分说上前将他的手拉开:“呀!你被人打了?”说着,她围着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眼角、嘴角皆有伤痕,衣物遮蔽的地方倒不清楚,只是衣服凌乱,后肩处还有破损。

“没、没有……”田生连连摇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小棠逼近两步,没好气地问,“你还想瞒过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好啊,你说,你在哪里摔的?以什么姿势倒的地?”

田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小棠冷哼着:“还不快说!”

“是……是昌桥鱼市的甄大郎……”

“甄大郎……”小棠脑中搜索着对应的面孔,“就是那个肉铺的老板?甄记肉铺?又胖又凶的那个?”

“对。”田生见小棠关切,心里竟生出无限委屈,只是不十分显露,老老实实道,“他家的肉铺向来跋扈,占道经营也就罢了,还欺负左右的邻居,他家左边是个卖豆腐的,老实本分,平日里也不和他计较占地的问题,谁知他今日竟将一大盆猪血倒在了豆腐铺子的门口,豆腐铺子的范老丈忍不下去了就和他理论了几句,他不但不道歉还要打人!我恰巧路过,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他几句,他就……就让几个伙计打我……”

这还有天理么!小棠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地喊道:“走!”不由分说拉着田生就往外走。

这个甄大郎在酸枣县衙无人不识,为人无良猖狂,就他占道经营、欺行霸市的问题竟无人能治,唯有傅临渊出面他才能收敛一阵子,但是时候过了依然照旧。

“小棠姐姐,我没事,我们别去了……他会连你一起打的!”一路上,田生都在试图将小棠往回拽。

“别拽我!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看来我师父说的不错,你不是小孩子了,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小棠忍无可忍,心疼他的同时又恨他的懦弱。

“我不是怕,他家有……”田生怯生生地试图辩解。

“有什么?就算皇帝给他撑腰我也不怕!”

两人冲到甄记肉铺,此时早市已散,只有零星的客人路过,豆腐铺子门口一大滩血迹,刺鼻的腥臭味还弥散在空中,一个身穿浅绿布衣、梳垂耳髻的姑娘正在洗刷地面。

小棠见铺子里无人,就和田生径直进了内院,甫一进去,里面正在忙碌的伙计都抬起头来盯着他们。甄大郎躺在廊下的摇椅上,见他二人来了,半直起身喝了口茶复又躺下,阖目说道:“呦呵,搬救兵去啦。”语气轻慢,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甄大郎,你伤我兄弟,这话怎么说?”小棠见他如此傲慢,想自己也不能失了气势,便扯着嗓门大声道。

甄大郎依旧闲闲躺着,并不回应,这让小棠很是恼火,心中略盘算,便打算激他一激:“甄大郎,今日这事我绝不罢休,如果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现在就回衙将傅捕头请来,到时候你也是这么躺着同他说话么?”

果然,摇椅骤停,甄大郎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他们面前:“那你想怎么着?”

“很简单,在你的肉铺面前向他道歉,再者,将你占道的摊位收了。”

甄大郎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棠,犹如看异想天开的孩童,嘲讽道:“收摊?嗬!你们瞧瞧,咱酸枣县竟也出了孤介耿直的捕快了……我甄某在酸枣县混了这些年,县衙里什么人我没见过?就今天这事,别说傅捕头,就是你们林大人来了,也要向我道歉,事后必定也是你们自己受罚。”

“看来你是不打算善了了,那只好请你随我们去县衙走一趟了。”小棠见他依旧不理,下意识要从腰间拔刀,不曾想出来急,佩刀未带,再看田生,亦是手无寸铁,正想着是不是真的要回去求援的时候,忽见田生脸色大变,指着一旁提醒她看:“小、小棠姐姐……”

小棠扭头,登时手脚冰凉,只见几个仆人齐齐站着,各人手中都牵着一条狗,那些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毛色黑黄,高大凶狠。

甄大郎竖着指头,得意地望着他们,准备发号施令。

田生忙靠近小棠:“怎么办?”

小棠怕极了,咬着牙悄声道:“跑……”

狗被放出来,狂吠亦狂奔。

小棠和田生抢先一步跑了。她迎着风喊道:“那么多狗,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要说的,你不让……”

跑着跑着,突然小棠脚下绊了一跤,田生停下将她扶起来,往后看几只狗争先恐后奔来,也顾不得摔得如何,继续往前跑。

一直跑到衙前那条路才不见狗追来,两人都喘着粗气歇了好一会儿,十分狼狈地走到衙门口,抬头见傅临渊从另一头牵马过来。

傅临渊盯着小棠的脸看了好一会,沉声问:“怎么了?”

小棠惊魂甫定,谁也不理,在台阶上抱膝坐下,将头埋了许久,最后竟“呜呜”地哭起来:“我最怕狗了……吓死我了……”

“都怪我……”田生狠狠咽了口水,将一早上的事情如实相告。这边小棠也不哭了,用脏手抹眼睛和脸,弄得脸上斑驳一片。

“叫人去。”傅临渊对孔澍道。

当小棠再次站在罗家院子里的时候,身后齐刷刷跟了一排捕快。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孔澍还真会挑人,来的全是身高体格差不多的,相貌堂堂,骁勇英武,这阵势光瞧着就叫人心生畏惧。但是那些狗还在院子里,一个个舌头伸得老长,虎视眈眈的,她想起了那晚在城外被她打死的那只,不免往后退了几步。“莫怕。”傅临渊从旁走上前来,手扶着佩刀,当真是万夫莫敌。

甄大郎先还懒洋洋的,一看竟是傅临渊,忙不迭从躺椅上起身相迎:“傅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说着暗暗冲仆人使了眼色将狗悉数牵走。

傅临渊并未搭腔,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冷下去。甄大郎近乎没套成,不禁讪讪的,只好躬身站着。

“甄大郎你真是愈发张狂了,我们衙里的弟兄你竟也敢打?!”傅临渊冷冷质问。

“咦?”甄大郎故作疑惑,“傅头,这话从何说起啊?”

傅临渊侧身让小棠和田生上前来,甄大郎倒也不慌,眼珠略动,依旧笑着说:“原来是这二位,是不是二位在傅头您面前说了什么让您误会了?”

“误会?”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您面前说了什么,早间呢,我们和旁边的豆腐铺子发生了些口角,碰巧这位小兄弟路过,不由分说训斥了我一通,我嘛,平头百姓,训了也就训了,我的伙计却看不下去,两方便吵了几句,这也罢了,谁料这位小兄弟又带了一个来……”

“你胡说!”田生急了,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么会演,怎么不到昌桥瓦子唱戏去?什么叫吵了几句?”小棠指着田生脸上的伤,“那你说,这伤是怎么来的?”

甄大郎怔了怔:“这可难说了,也许是无意间在什么地方磕碰到的……这样,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二位的医药费我全包,如何?”

傅临渊懒得看他,往后挥了挥手,十来个捕快很快将罗家的人围了。

罗大郎既惊又气:“傅头,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说不清楚了,统统到衙门里去,调查清楚了再说!”

甄大郎横行乡里多年,早已忘了是非对错,脑中认定了天下没有权钱二字解决不了的问题,在这一县之内,只需和知县相交,其余皆不在话下,之所以对傅临渊还存有几分敬意,不过是因他大小是个捕头,且油盐不进,为人刚正不阿,从未被抓到把柄而已。可现在他竟一点不给自己面子,他是霸道惯了的,如何能忍?他上前按住傅临渊的小臂,暗暗使了些力,低声道:“傅捕头,何必闹得如此让大家难堪?我与林大人相熟,真闹到衙里,不是让他为难?到时候……”

傅临渊可不吃他这套,提了提嗓门:“统统带走!”

“傅捕头!”甄大郎声音也大起来,“你可想清楚,不过是小事一桩,又无人能作证,到时候下不来台的是你,是林大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傅临渊刚要驳斥,却听得门口有声音传来:“我县衙办事,何时需要你来提醒?”

林琮竟然来了!

僵持的双方都颇感意外,只见他身着绯色官服,头戴直脚硬幞头,撩袍自阶而下,器宇轩昂,相貌与气度皆不凡,令人瞧着就会觉得年少得意、天之骄子就是这样的。

小棠暗想着古书里写的“美姿仪”三个字大抵如此罢,她突然惆怅起来,这样的林大人,怎么就被绿了呢?

林琮的视线自众人身上扫过,小棠忙拉着田生隐在人后,她没想到林琮竟带了更多的人来,事情闹到这么大,心里过意不去。

甄大郎一改先前的强硬,一边热络地招呼林琮,一边命人抬了椅子来,还亲自奉茶。林琮刚在椅子上坐下,衙门的人统统都到他身后站着,足有数十人,黑压压的,压得甄大郎几乎喘不过气,自悔不迭。

“你不是要证人么?”林琮并未接甄大郎递来的茶盏,倒凑近他问。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姑娘走进来,相貌肖似,应是父女,那姑娘就是小棠和田生来时见到的洗刷地面的绿衣姑娘。那男子尚有些畏惧甄大郎的跋扈,他儿女却不怕,大大方方地来到庭中将早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她年岁虽小,但口齿伶俐、思维清晰,最主要无惧甄大郎不止一次的眼神警告。

“甘小棠!”林琮又叫道。

“啊、啊?”小棠忐忑地走上前来,“属下在。”

林琮盯着她瞧了一会,眉头紧蹙,面露不悦:“说。”语气不善,却不是对她。

小棠明白了,这是在给她撑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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