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继母。”
听到江沐安的回答,尚锦程有些哑然。幸的生身母亲去世应该还不到两个月,没想到他父亲这么快就续了弦。
而且竟然让自己刚经受了丧母之痛的儿子去侍奉继母。
这是个什么人渣!
江沐安看了眼尚锦程越来越气愤的脸,解释道:“放心,他的继母是个好人,不会为难他。”
尚锦程的心里切了一声,谁知道啊,江沐安就算对幸家再了解,终究是个外人,那个继母对别人肯定都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但幸是他的继子,表面上就算和善,背后不见得没什么坏心思。
“不过,既然你知道幸家这么多事,为什么他好像不认识你?”
江沐安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讳莫如深的说:“那自然是因为我没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他,他一定知道我是谁。”
尚锦程思索了一下,好在他看的小说够多,一下子脑补到了具体情况。
按江沐安的说法,他们两个应该是青梅竹马那种的,然后白月光去国外留学,留学回来已经过去十几年,男主认不出白月光了。
“那你干嘛不告诉他,你告诉他,他说不定就喜欢你了。”
江沐安微微蹙眉,他不太明白尚锦程的逻辑,告诉知幸自己的真实身份,估计幸一开始就不会让她接近了,还说什么喜欢呢。
但她懒得和尚锦程解释那么多,毕竟她还没算掉马甲。
“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我来追他,这不是很好玩吗?”
尚锦程不知道这有啥好玩的,但是看见江沐安嘴角的笑容,他也释然了。
这个又恶劣又很猛的中国女人,有一些独特的爱好也没啥奇怪。
江沐安双手环抱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尚锦程:“你大概不知道,幸的家族十分看重门第,像你这样的是配不上他的。”
“我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就算只是作为朋友。”
“nonono,只要是和幸来往的人,都要有显赫的门第,就算是朋友也一样。我换句话说吧,你和幸的交往,在幸的家族绝对禁止,他是瞒着家里和你当朋友,要是被发现,你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
尚锦程抿了抿唇,怪不得幸那天会那么紧张,让他赶快走。
不过也能想象到,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幸连见自己母亲的自由都没有,更别说和别人交往的自由了。
“幸好辛苦。”
他这样说道,江沐安看了他一眼。
“当然辛苦,不过你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吗?”
尚锦程睁大了眼睛:“我会被干掉?”
“干掉不至于,最多是把你赶走。”
“那我不走。”尚锦程立刻说。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再回答,你这样不过脑子的话很没诚意,我说的“赶走”可不是什么和平的方式。”
“我的话过了脑子,我不走,不管用什么方式。除非幸发自内心地希望我离开他,否则我不会离开他。”
江沐安认真的看着她,从自己皮包里取出一张支票和一支笔。
她把这张支票填了填,然后放到尚锦程面前。
“这是五千万的支票,现在,拿着这笔钱离开幸,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拿着这笔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可以交任何你想交的朋友。”
尚锦程睁大了眼睛,惊呆着看着江沐安。
不是,这种电视剧里的老套桥段也是让他碰上了。
他笑着摇摇头,然后把支票推回江沐安的面前:“如果我真的在意钱,就不会离家出走。我用孑然一身换来我的自由,我感谢自己当时这么做。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不会遇到幸,我可能会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陪在幸的身边让我感觉到很幸福,我希望也能让他幸福。”
他的声音很温和,桌上黄色的小灯照亮了他的目光,江沐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五官轮廓分明的脸,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第一次,江沐安觉得尚锦程看上去像个成熟的男人了。
她的嘴角微微一扬,将支票塞回包里。
“你这情敌比想象的难对付,不过这样才好,如果你真的走了,我的游戏就没意思了。”
“江小姐,如果你喜欢幸,请不要把对他的感情当作游戏,他不喜欢。”
听他这么说,江沐安有些不屑的冷哼一声,她自然不是当作游戏,只是故意这样说。
不过,这话让尚锦程说出来,让她非常不爽,搞得他有多少了解知幸似的。
“你倒是大方,还有心思指导我。”
尚锦程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总感觉江小姐没有那么讨厌我,而且我也不想让幸难过。”
江沐安用力地瞪了他一眼:“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尚锦程听了,一点不生气,还哈哈笑起来,笑的江沐安很无语。
亏她刚才还觉得尚锦程变成熟了,都是扯淡,在感情上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对情敌一点敌意都没有,当大家一起过家家呢。
看来吃的醋不够多。
江沐安的目光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知幸啊,你这个不太开窍的“朋友”,姐姐帮你调教一下吧。
-
第十四天晚上,尚锦程的手机又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消息。
“我是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收到这条消息时,尚锦程直接在宿舍床上跳了起来,脑袋“嘭”地一声磕到天花板,回声让人牙酸。
尚锦程捧着脑袋,在床上扭成了蛆,还不忘抽出一只手的空回消息。
“他们有为难你吗?”
收到消息的知幸看着屏幕,顿了顿。
这几天,继母江英华并没有为难他,非但没有为难,甚至能称得上非常好。
江英华一头半长的直发永远一丝不苟地束着低马尾,穿着干练的衬衫和西装裤,衬衫外外搭黑色马甲。
她身上戴着简练大气的金属饰品,整个人气质大气而优雅,她保养得很好,只有眼角有些细纹,笑起来才能看见。
知幸这几天看到她经常对自己笑,她带他去买衣服,去吃好吃的,去玩,甚至带他去和她一起工作。
参观自己企业几周没有学到的知识,在这几天他真真切切地学到了。
而江英华总是夸赞他,而且会拍拍他的肩膀:“知幸,慢慢来就好,在妈妈这里,你不用对自己这么严苛。”
知幸有一些恍然,他不理解,江英华近乎讨好的对他好是为了什么。
他和父亲是利益结合起来的婚姻,星禾集团想要开拓中国市场,而她的智华集团想拓展海外业务。
按这样来说,她做好自己的业务就好,根本不用把时间浪费在继子身上。
知幸微微呼出一口气,回尚锦程的消息。
“他们没有为难我,只是这几天没办法发你消息。”
很快,尚锦程的消息发了过来。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知幸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这次又毫无理由的晾着尚锦程两周之久,他为何不像之前那样生气呢?
他不生气,知幸倒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生气代表尚锦程很在意他,上次几天没理他他就受不了了。
而现在都过了两周了,尚锦程回的消息虽然在关心他,但这不过是很普通的关心,他如果发凉平消息,凉平也是会这样回的。
他有些茫然的盯着尚锦程的消息。
是不是,两周时间太久,他又有些把我忘了。
知幸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想到明天又要见面,他把心中的黯然压了下去。
明天要见面,没关系,如果他忘记我了,我再让他想起来就好。
第二天早上,知幸和拓海早早就到了片场。
刚到片场,知幸就碰到了明日香坐在打光灯边上。
她已经穿好了角色的衣服,头发轻挽,身上穿着温柔的针织服,戴着眼镜,很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剧本。
她苍白瘦削的脸上,几处淤青特别显眼。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明日香抬起头来,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她对他的嫌隙已没有那么重,虽然知幸请了这么久的假,剧组有些人对他怨念更重了。
知幸看了眼她脸上的淤青,虽然知道这是化妆化出来的,但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嘴角微微抿起,也对明日香点点头。他知道,雨宫千春的生命将在今天走向终结。
雨宫千春是雨宫影生命中唯一的一丝温暖,虽然性格懦弱,但她一直用温暖和善良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她并不是一个有勇气的反抗者,但她给了雨宫影活下去的勇气。
这次的剧情在医院里,雨宫千春被自己家暴的丈夫失手重伤致死,丈夫逃逸,雨宫影送满身是血的她去医院,在急救室外等候后,雨宫千春被宣判死亡,悲痛欲绝的他去见自己母亲的遗容。
这是全剧的高潮,需要极强烈饱满的感情,还有很多哭戏,山下孝一有些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君,你放轻松就好,今天只是找找感觉,这段戏连专业的演员都很难演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知幸点点头,他知道这段戏对于整部电影的重要性,因此很早就在表演老师那里演过很多次了,他让拓海拍下那些片段,然后和老师一起调整。
他的表演在他和表演老师一次次的努力下已经越来越找到感觉了,感情的发泄,哭戏也都渐入佳境。
直到前两天,表演老师看着他演的片段,告诉他:“幸君,已经没有问题了,你一定能演好的。”
但他看了那个片段,虽然每个神情和动作都看上去很好,但他总觉得差点感觉。
今天的戏不一定会拍到有尚锦程的部分,甚至说几乎不可能拍到他的部分,但他也很早到了片场,此时机器已经架好在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