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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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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卷着丝丝湿意吹过,魏逸踩着不太平稳的路,手里还拎着一卷红绳。

这是爷爷早上交给他的任务,说是用来装饰小神社的门檐。

想到终于能帮上点忙,魏逸连早饭都没吃完,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神社的地盘不大,就在街心空地上,几根粗大的木梁已经搭了起来。

几位岛上的壮汉正热火朝天地搭建神社框架,一声声指挥和笑骂混杂在一起。

魏逸快步走到其中一个人身边,举了举手里的红绳:“这是我爷爷让我送过来的,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壮汉们闻声停了下来,先是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身板,最后默契地对视了一下。

“哟,小魏逸,你才刚养好伤吧?”一个戴着草帽的壮汉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里带点揶揄。

“是啊,别累着,还是个小孩子呢,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呢。”旁边另一个人接了话,把魏逸手里的红绳拿走了,顺手递给旁边的工友。

“我没事的!”魏逸急了,抬起袖子晃了晃:“你们看,我伤口都快好了,我也能干活啊!”

“好了好了,去玩儿吧。别碍事。”草帽壮汉笑着挥了挥手。

魏逸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没能挤出一句反驳的话。

壮汉们已经重新忙活起来,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魏逸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狠狠跺了一脚,转身跑了出去。

“……烦人!”

——

秘密基地。

魏逸喘着气,抬头望着眼前的海面发呆。

现在,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如往常,但身边却少了个人,让人听着心里有点空。

“要是陈展在的话,就会陪着我了……”魏逸嘀咕着,用脚尖踢了踢旁边的沙子。

“然后再和我一起想办法抢个活儿干……”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又看了大海,稍稍平静了下来。

“算了。”魏逸拍拍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再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干的吧,总不能让他们全包了。”

——

魏逸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脚下的步子踩得松松散散。

他刚从杂货店门口经过,还没迈过去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说话声。

“醒了……她醒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醒了?

他顿时愣住了,耳朵像被人拎了一下。

陈展?还是阿姨?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眉头一皱,转身冲了进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爷爷就正站在柜台旁,神情少见地高兴又激动,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醒了?谁醒了?”魏逸几步冲到柜台前,心跳得有些快,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点。

爷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的嘴角微微颤了颤,声音都显得有些发紧:“阿娟……阿娟醒了。”

魏逸心猛地一缩,整个人被绷直了起来。

“刚才医院打电话,说她醒了。”爷爷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警察那边也通知了。”

魏逸还没来得及细想,脚下已经动了,拔腿就往外跑。

“小逸!你去哪儿?”爷爷在身后喊了一声。

“医院!”魏逸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脚下的步伐越跑越快。

出了杂货店的门,他根本顾不上多想,连鞋都没穿好。

刚跨出门槛,鞋跟被门槛磕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两步,险些摔个趔趄。

他急急忙忙站稳,没理会路上旁人投来的目光,径直往医院的方向冲去。

——

医院。

病房的门开着,只有隐约几声低沉的交谈声传出来。

魏逸靠近后,先是听见了警察那公事公办的语气:

“所以您确认,火是陈全故意放的?”

魏逸脚步一顿,猛地停了下来。他躲在门边,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是……”方娟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甚至有些哑:“他说要把我们都烧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病房里的声音继续:“那天晚上,他闯进家里,又摔东西又打人,后来……后来……”

魏逸听得头皮发麻,浑身紧绷。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警察打断了方娟的话:“我们会尽快将案件提交处理。您安心休养。”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魏逸赶紧后退一步,装作刚到的样子。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直到两个警察从身边经过。

对方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魏逸站了一会儿,确认走廊里没了其他人,才抬起头往病房里看去。

方娟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眶微微发红,显然是哭过。魏逸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背上的针孔,还有薄薄的纱布。

“阿姨……”魏逸走进病房,声音压得很低。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方娟转过头,看见他时愣了一下,随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逸,你来了啊。”

“嗯。”魏逸点点头,小步走到她旁边,双手在裤子上抹了抹,不知道是汗还是紧张:“我听爷爷说你醒了,就赶紧跑过来看看。”

“嗯……但小展还没醒……”方娟低着头,哽咽道。

“他就快了。”魏逸又重复了一遍,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他就快了,我肯定。”

方娟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是垂下眼,点了点头,手背迅速擦过眼角,但泪水还是不断滑落。

“……嗯。”方娟低着头,笑了一下:“对,肯定。”

她的目光下移,落到魏逸手上的一道伤,脸色顿时变了:“小逸,你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之前摔的,早好了!”魏逸赶紧摆手,用手遮住。

可方娟的表情已经僵住了。

“让我看看。”她伸手轻轻拉住魏逸的手腕。

魏逸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检查自己手上的伤口。

“我……”方娟的手顿了顿,低声开口:“对不起,小逸。这一切……都不该是你来承担的。”

“阿姨,这不是你的错……”他试图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笨拙地重复:“真的不是你的错。”

“可是小展还没醒……他还在睡……”方娟低下头,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魏逸看着她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逸,你说,我该怎么办?”方娟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魏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落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阿姨,陈展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娟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你知道吗,小逸,”她靠回枕头上,目光投向窗外,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前也是个很爱笑的人……”

魏逸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继续。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可是每天都觉得很开心。后来,我遇见了陈全……”她说到这里,嘴角扬起一个复杂的笑容:“他那时候很好,很努力,很会逗我笑。”

魏逸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陈全竟然也会……“努力”过。

“可结婚后……他变了,变得越来越懒,越来越暴躁。喝酒,打人,甚至还……”她顿了顿,眼眶再次泛红:“可我一直舍不得离开,因为小展还小,我怕他没爸爸会被人笑话。”

魏逸低声问:“可是你自己呢?”

方娟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苦笑了一声:“我啊……”

“……早就不重要了。”

魏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方娟变得很陌生,甚至有些……心疼。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魏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捏着裤腿,终于小声开口:“阿姨,其实你很重要的。”

“陈展肯定比我还这么想……”

方娟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病床上的薄毯上,她的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小逸……”方娟哽咽着开口:“这段时间……要不是有你在,小展……”

她抬手捂住了脸,声音低低的:“小展他能那么快开心起来,能笑出来,都是因为你……”

魏逸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陪陈展玩耍、打闹的那些日子,竟然对方娟来说有这么重要。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方娟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魏逸:“小展他……之前总是闷着,也不爱说话,可是自从你来了,他好像一下子有了好多话要说,每天回来都会跟我讲你们的事。”

她说到这里,鼻音更重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他说你陪他去抓螃蟹,还跟他分冰棒……他说你带他去沙滩上写字,教他怎么用石头叠个小塔……他说你带他去跑,跑得全身都是汗,可是特别好玩……”

方娟的声音逐渐破碎,魏逸却听得眼眶发酸,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他垂下头,不敢去看方娟,只能小声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也很喜欢他嘛。”

“小展那么小,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可是他还那么懂事,从来不跟我抱怨……”方娟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阿姨,他从来没怪过你。他每天都很高兴,也很喜欢你。”魏逸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方娟。

方娟听了这话,身体微微一震,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可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给他一个好生活……”她双手捂着脸,几乎是带着哭腔哽咽道:“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不再受这些苦……”

“阿姨,不管怎么样,”魏逸沉默了片刻,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拉住方娟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娟的嘴唇颤了颤,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泪一滴滴滑落下来。

病房里的钟表声滴答作响,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将一切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

——

几天过去了,陈展依然没有醒来,病房里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不前。

而方娟已经出院了,办理了离婚手续,也和陈全彻底断了关系。

街坊邻居都为她松了一口气,可她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掺杂着隐隐的忧虑。

而魏逸的日子,却显得格外忙碌。

“哟,小逸,又来了?”壮汉手里拿着锤子,正准备钉下一块木板。

“当然。”魏逸将卷起的红绳甩到肩膀上,手里还拎着一小桶油漆:“我可是我们小神社的正式成员,得参与到底。”

“正式成员?”壮汉无奈地笑了笑:“行吧,你小子有劲就好。”

自从得知自己离开翔岛的日子临近,魏逸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街心的空地上。

他死缠烂打地要求帮忙,无论大人们怎么推拒都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儿,比如涂漆、缠绳、搬些轻的装饰材料。

有时,他累得满头大汗,整个人趴在地上直喘气。

可哪怕这样,他也从不抱怨。

“这小子,干活比我们还拼。”有人感叹。

“他不就是想找些事做嘛,要不然心里一直挂着方娟儿子。”壮汉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实诚的娃。”

魏逸蹲在小神社门口,认真地用刷子给木柱上色。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粉色贝壳和礁石钥匙扣,看了又看,眉眼里染上一丝失落的情绪。

“笨蛋陈展……”他小声嘀咕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贝壳:“我就快走了,你到底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还剩两天……

这些天,魏逸每次独处时都会拿出这两个东西,心里一边想念陈展,一边又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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